且说这几日,朱厚熜沾染风寒,只觉得精神萎靡不振,政务之事交给了司礼监和内阁处理,自己除了到慈宁宫祭拜,便是躲在寝宫中打坐修炼,追寻那长生之道。
脚步声响起,到了屋内便轻手轻脚,不敢打扰皇帝朱厚熜修道。只是朱厚熜这几日风寒在身,连打坐修炼都无法做到入定,眯着眼睛,开口道:“何事?”
来人是黄锦,这黄锦乃是朱厚熜颇为信赖的大太监,尊称他为“黄伴”。
黄锦开口道:“皇爷,礼部的奏本。”
“念吧!”朱厚熜一动未动。
按照弘治年间编纂的《大明会典》规定,臣子上书言事可用题本和奏本两种方式,题本乃是臣子将日常公务上奏皇帝所用的公文格式;奏本则用于较机密事务的奏请,一旦臣下上书言事选择奏折,都会引起皇帝的重视。
《大明会典》记录“凡内、外各衙门一应公事,用题本;其系公事,而循例奏报、奏贺,若乞恩、认罪、缴敕、谢恩,并军民人等陈情、建言、仲诉等事,俱有奏本。”
黄锦赶忙将手中的奏本展开,想来是礼部认为上书所言的事情较为重要,是以使用奏本。
黄锦看了一眼,便缓缓将奏本中的事情念了出来,朱厚熜听了半晌,便打断道:“此事,就按照礼部说的办吧。”
黄锦合上奏本,恭敬道:“遵旨。”
朱厚熜睁开双眼,黄锦连忙走上去扶起朱厚熜,便听见朱厚熜说道:“黄伴,这几日,朕这心中,甚为不宁。”
黄锦说道:“皇爷可是忧虑先帝梓宫之事?”
朱厚熜眉头紧皱,说道:“昨日,朕思虑再三,心中忧惧,皇考梓宫已然在安陆显陵中安放了二十多年,朕又将供奉的体魄启露于尘世之间,且路途遥远,经此动摇,朕心不安,只怕皇考不宁,圣母亦不宁。”
黄锦乃是他身边人,知他心意,便劝道:“皇爷,若先皇帝有知,也会体谅到皇爷的一片孝心。”
朱厚熜沉吟片刻,说道:“朕想亲自到显陵调度。”
黄锦吓了一跳,皇帝出京,乃是国之大事,只怕朝堂中又要掀起波澜,于是斟酌着用语说道:“皇爷,只怕不易。”
朱厚熜叹了一口道:“朕也知不易,自打当了这个皇帝,没有一日自由,还好尚有母后在宫中陪伴,如今,只剩朕一个人孤零零留在这皇宫大内,朕很寂寞。”
“皇爷,只怕朝堂上,有……微词。”黄锦回道。
“岂止是微词,哼,这么多年,朕早就知道这帮臣子的心思,皇帝只要乖乖待在这紫禁城中,便一切安好,朕要想做些什么事情,便要他们同意,这天下,朕是皇帝,还是他们是皇帝?”朱厚熜突然大声说道,带着怒意。
“陛下息怒。”黄锦跪下说道。
朱厚熜喘着粗气,情绪有些激动,脸色泛红,见黄锦跪在地上,便又平复下来,说道:“起来吧,朕乏了,黄伴,明日放出风去,就说朕有意将母后慈宫南下,亲自到显陵调度,试探试探这些臣子,朕这个天子,到底有没有人在意。”
黄锦起身说道:“老奴遵旨。”
朱厚熜挥了挥手,黄锦便退了出去,而后便有宫人伺候他沐浴更衣。
躺在浴桶内,两个俏丽的宫女替他擦拭身体,朱厚熜想着事情,突然开口道:“将端妃叫来,算了,朕。”
“是,陛下。”宫女伺候他更衣,朱厚熜便坐着暖轿,来到了端妃寝宫翊坤宫。
进了翊坤宫,刚刚要睡下的端妃曹氏闻讯出来迎驾,朱厚熜下了暖轿,见到端妃曹氏挺着大肚子迎接自己,连忙开口道:“爱妃,免礼,休要动了胎气。”
端妃曹氏,本名曹洛莹,乃是福建汀州府知府曹察爱女,美貌过人,入宫初封端嫔。
嘉靖十五年八月,生下皇长女常安公主,朱厚熜赐名朱寿媖。
嘉靖十五年九月初九日,被册封为端妃。
如今,曹端妃又身怀六甲,腹部已然隆起,见朱厚熜这么晚还来她宫中,柔美的面容露出笑意,温柔说道:“皇上,这么晚还来看臣妾,快随臣妾进屋,暖和暖和。”
“好,朕扶着你。”朱厚熜见到曹端妃,萎靡的精神便是好了些,伸出手扶着曹端妃便进了翊坤宫正殿。
曹端妃说道:“臣妾谢皇上。”
这一夜,朱厚熜便在曹端妃处留宿。
翌日,宫内放出风声,皇帝想要南巡,将大行皇太后慈宫南下,亲自调度显陵之事,朝堂之上,群臣激愤,马上在数位官员在两位阁老的授意下,会同礼部官员商议之后上奏言称:“灵驾北来,与慈棺合葬,乃是早已定下之事,显陵远在江汉,皇上亲自选择大峪山之地,胜而近春秋展谒,便于修建陵墓,不宜舍弃朝发夕至之地,而远即数千里之外,又如风水术士地理之说,以龙脉沙水较地美恶幽宅,万一真有不好,一座风气相去不远,可别选吉利地再建,仓促决定艰难,慈宫已经修建,不可以再做更改,如若皇上忧虑担心,臣等俱是认为,应该派遣亲信大臣,以及了解山川地理之术士,先到显陵详细测量,待上报后,陛下再予以定夺就是,大行皇太后灵位暂时安放在慈宁宫中,迟几个月再做决定,皇帝若南巡,其耗费巨大,不可轻率仓促,而令天下臣民担忧。”
朱厚熜见反对之声,实在激愤,只好下旨说道:“尔等所说言只重在人情私俗,四海之地,皆是王土,皇陵一日不定,朕心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