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中,随着跛子道人段朝用日渐受宠,给皇上朱厚熜举荐此人的翊国公郭勋更是威势熏天。
与之相反,秉一真人陶仲文在推荐完段朝用之后,听闻他四处吹嘘自己的炼金之术,心中颇有些后悔,担心此人日后连累自己,是以便行事异常低调,除了皇上召见之外,便在元福宫中潜心问道,不理俗事。
这一日清晨,段朝用闭关数日,终于自郭勋在府中为他特意修建的炼丹房中走了出来。
郭勋得到下人禀报,在小妾程氏的伺候下,匆忙穿好衣物,来到炼丹房所在的院落。
段朝用虽然仍是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但以黄白之术昼夜不停的炼制,以至于整个人精神有些萎靡,双眼凹陷,人也瘦了几斤。
这几日,他就躲在这里,只是为了再炼制一批银器,献给皇上御用。
“仙师,可是炼制好了?”郭勋恭敬问道。
段朝用点了点头,朝着炼丹房一指,示意他进去查验。
郭勋大喜,随即便迫不及待的进入练丹房,只见段朝用的徒弟王子严正在整理着物品,见郭勋进来,连忙见礼。
“仙师炼制的仙器在哪里?”郭勋问道。
王子严见老国公如此心急,便带着他走到一处桌案旁,只见上面摆放着五个锦盒,王子严用手将它们一一打开。
借着屋中的烛火,只见五个闪烁着银光的碗碟等器物,静静的放置在锦盒中。
郭勋一一拿起来仔细观看,这批银器明显要比上次献给朱厚熜的那批仙器要更胜一筹。
郭勋脸上露出笑容,不停地赞叹:“仙师果然出手不凡,这等神仙器物,也就只有仙师能炼制出来。”
段朝用这时也回到炼丹房中,听到郭勋的夸赞,他心中得意至极,便故作谦虚道:“国公爷,此乃小道而,不值一提。”
郭勋放下手中的仙器,眉开眼笑,此刻见段朝用颇为清瘦,便道:“仙师辛苦,稍后到账房支取三万两白银,以供仙师用度。”
段朝用心中欢喜,但面色不变,只是道:“国公爷,咱们这就入宫,将仙器献给圣上。”
郭勋笑道:“理当如此,仙师请。”
在段朝用沐浴更衣用过早饭之后,两人便带着五个锦盒,在随从的护拥下,乘着轿子直奔皇宫,面见皇上。
只是在宫门口,碰巧遇见驸马都尉谢诏穿着一身素服,擦拭着眼中的泪水出宫。
这谢诏也没和翊国公郭勋打招呼,便急匆匆的上轿走了。
郭勋不以为意,待小太监通传他们入宫面圣,郭勋便亲自捧着五个锦盒,跟随着段朝用一起入了宫。
这段时间,朱厚熜脸色苍白,身形消瘦,心情颇为不好,皇家接连有人离世,致使他哀伤过度,以至于身染疾病,罢朝数日。
先是正月初六,丽妃阎氏病故,勾起朱厚熜对这对母子先后离世的相思之情,册封了为他产下子女的后宫嫔妃。
只是,这还没到两个月,三月初八,当今皇上还唯一在世的亲妹妹永淳长公主亦是病故,享年三十岁。
说起永淳长公主,也是命苦之人,她乃是皇帝朱厚熜的一母胞妹,也是朱厚熜最疼爱的小妹妹。
太后蒋氏生有二子三女,嫡长子朱厚熙,出生五日夭折。长女长宁公主,正德三年七岁早逝。二女永福公主下嫁给驸马邬景和,也在嘉靖四年逝世。
永淳长公主朱秀婧,生于正德六年,并于嘉靖六年下嫁给驸马都尉谢诏。
这大明的公主,说来也是各有各的不幸。自太祖皇帝开国,为避免因公主下嫁给朝廷的文武百官之家,营私舞弊,干涉朝政,致使外戚专权,威胁到皇权,便立下了规矩,皇家公主只能下嫁给平民百姓。
是以,大明朝的公主,都是命礼部从天下的青年才俊中择婿,将公主下嫁到平民之家。
朱厚熜以旁宗入继大统,便将自己的亲妹妹朱秀婧,从郡主改封为永淳长公主。
嘉靖六年,永淳长公主到了适婚的年龄,朱厚熜便下旨,命礼部为公主广选驸马。
虽然公主选婿,不限门第出身,但三个条件也是要满足的:其一,家世清白;其二,要有才华;其三,容貌要佳。
起先,礼部选定军民子弟,永清卫右军陈钊,名列第三。这陈钊可谓是才华出众,容貌俊美,且家世清白,朱厚熜对他甚是满意,堪为公主佳配,便钦定此人为驸马,命礼部草拟大婚礼仪。
只是,未等成婚,便有听选官余徳敏检举,陈钊父亲只是一介勇士,家族世代患有恶疾,且生母乃是小妾,又是二婚的小妾,陈钊是一个庶出子,不可尚公主。
礼部郎中李浙上奏反驳,言余德敏胡说八道,请求逮捕治罪,朱厚熜听后大怒,驳回李浙的奏本,又下旨夺了礼部侍郎刘龙的俸禄,命礼部将陈钊的资格取消,重新再选驸马。
堂堂大明的长公主下嫁给一个改嫁的小妾的儿子,岂不是辱没了皇室的名声。
于是,又下旨重新挑选驸马。
只是,婚期将至,时间太过紧急,礼部官员便匆匆忙忙又选了两个人送到宫中。
这回朱厚熜有了经验,让太后蒋氏和皇后陈氏,一起到偏殿中参与遴选驸马。
礼部呈上来的两个候选人,分别是光禄寺少卿高尚贤之子,十六岁的高中元(高拱),此子生的齿白唇红,身姿挺拔,丰俊神朗,且才智过人,学富五车,站在偏殿之内,令人侧目,宫中内侍、宫女则是频频偷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