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启开双唇,慢慢地咽了下去,夜璃歌这才拿了丝巾,轻轻拭去他唇边的汁渍。
“你觉得怎么样?”
傅沧泓没说话,只是轻轻眨眨眼皮。
夜璃歌搁了碗,瞅着他嫣然一笑:“你只管歇着吧,外面的事都有我料理着呢,乱不了。”
傅沧泓仍然不言语,只是再眨眨眼。
“对了,我昨儿个,忽然有了新想法——沧泓,我想让祈儿学着处理政务,你觉得如何?”
傅沧泓先是微微瞠大眼,然后再点头。
“那你,好生歇着吧。”
夜璃歌站起身来,放下锦帐,徐步走出寝殿。
“姣杏儿,郡王殿下呢?”
“齐禀娘娘,郡王殿下这些天,一直在城郊的行宫里,到今儿个还没回呢。”
“这我倒是忘了,那,你先退下吧。”
“是。”
坐在桌边喝了盏茶,夜璃歌才想起什么来,起身进了内室,启动机关,闪入密阁中。
“龙七。”
“属下在。”
“这几日京城之中,可有什么异象?”
“齐禀娘娘,一切如常。”
“哦。”夜璃歌点头——看来,严思语果然遵守了和她的约定,并不曾走漏傅沧泓中风之事。
“我记得,火统领临走之时,是不是把所有事务,都交与你了?”
“是。”
“那么,你应该很明白,自己肩上的责任?”
“是。”
“本宫希望,你能尽忠职守。”
“是。”
“传一道密诏给严思语,让他奉诏,自明日起,总领朝堂所有事务,凡文武百官,皆听其号令。”
“娘娘。”龙七沉吟,“这个职权,是不是太重了?”
“太重?”夜璃歌眸底闪过丝冷光,“难道凭你的能耐,还控制不了一个严思语吗?”
“属下……遵命。”
……
次日。
百官们手持玉笏,依序进殿,却发现龙椅之上空空如也,再联想起前日发生的事,不由个个眸露猜疑。
“严大人到——”
陡然听得曹仁的声音,众人俱是一怔,然后齐齐转头,却见严思语在前,曹仁毕恭毕敬跟在后方,徐步入殿。
这——
众人脸上均是惊疑不定——这是怎么回事?
却说严思语,稳稳上了丹墀,曹仁手一挥,即有两名宫侍,抬着把栗木嵌金,且铺着水貂皮褥子的座椅走来,放在严思语身后,严思语旋即沉身入座。
曹仁“哗”地甩响袖子,抽出卷黄绫抖开,随即朗声宣读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从即日起,擢升上卿严思语为中枢,凡朝中事务,文武百官,皆遵其意,不得有违。”
众臣各各面面相觑,欲要哗然,却又想起这是什么地方,赶紧噤声,虽然心中百味杂陈,却只能隐而不发。
“恭喜严中枢。”
“恭喜严中枢。”
“恭喜严中枢。”
“严中枢,请治事吧,奴才就不打扰了。”曹仁把圣旨交与严思语,侧身慢慢退开。
严思语手捧圣旨,站起身来,一字一句,声音清朗:“本官不才,蒙圣上隆眷,暂代中枢之职,自今日起视朝理事,还望各位同僚诚心协力,兴天下,富百姓,成大业!”
“臣……”众臣说了一个字,才觉口误,赶紧又道,“我等遵命。”
接下来,便是例行朝事,六部尚书将所有事务逐一禀报,严思语很快作了批复,条分缕析,处理到位。
约摸用了两个时辰,所有事务处理完毕,严思语宣布退朝,众臣鱼贯而出。
话说,对于此番“变故”,众臣们心中着实没有半点准备,很是有些“措手不及”,因而肚子里积了不少的话,可到底没法儿说,及至回到各自的府宅,那便什么牢骚都出来了。
尤其是蔡明捷府上,此时更是集中了一批不得志的官员——所谓不得志,一是没有真才实学,只想着走旁门左道者;二是跟严思语不对付的人——严思语确实有才,而且有德,只是他向来耿介,不愿与“乌合之众”来往,是以不免得罪些小人;三是跟蔡明捷本来走得近的人,虽然暗悔当初“投错门路”,但要想抽身,却很难,不得已继续向蔡明捷靠拢。
“蔡大人,如今这严思语,果然是风头正健啊,先是办了几件大事,现又升了中枢,看来这朝廷,怕是他一人说了算。”
蔡明捷端坐在主位上,一言不发。
严思语升任中枢,本在他意料之中,但事情真正发生,还是让他十分不快。
“诸位,诸位——”他抬手往下按了按,“诸位且静一静。”
众人顿时沉默。
“严大人的学问、人品,满朝里有口皆碑,所以,严大人擢升中枢,实乃名至实归,难道诸位觉得,还有谁,比他更适合做中枢吗?”
众人顿时缄默。
“本官承认,从前对严大人,有诸多偏见,不过自即日起,本官当全心全意,追随严大人,唯严大人之命是从。”
众人面面相觑——有不屑的,有惊讶的,有跺脚的,总而言之,难以形容。
“诸位能到这里来,是看得起我蔡某人,不过蔡某人也有句话,严大人纵有千般不是,但有一点却值得肯定——那就是他竭诚为国,从不存私,身为文官,难道我们不该学习他的精神吗?”
众人再次默然。
“今日暂且到此吧。”蔡明捷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