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蓉从桌子下面拿出了装满竹筷的竹笼,两只手紧紧地握住,仿佛并不打算将竹筷发给众人:“婆子今日做了太多的事情,我提早让她们回去了,你们若是想吃,必须要将今日发生的一切,一字一字地说给我听,若有半点隐瞒和不符,那么这桌好菜,大家就只能闻闻味道了。”
她的话即有礼又有力,还带着小女儿家的娇嗔,让人发不出火,却憋在胸口十分难受。
庄荀吧唧吧唧嘴早就习惯了小丫头这般牙尖嘴利,不知今日他们这帮老人家又哪里做错了,惹的她不给他们饭吃。
白老头想是也饿坏了,随即从了简蓉,一五一十地跟她讲了今日在桐花台上发生的事情。简蓉听的十分认真,也提了很多问题,少公子听得出,简蓉这小丫头心思细腻,所提问题尽是向他们测验在桐花台上发生的一切,是否真实,是否合乎常理,哪些是可信的,哪些又是白老头胡扯的。
讲到蔡侯出场的时候,简蓉忽地问道:“蔡国不尚贤,蔡侯这般夸耀一个寒士贤德倒是少见。”
“蓉儿,你莫要想得那么简单,”庄荀悠悠地叹道,“已逝的姜国美人孟曦与现在的蔡侯叔怀可曾是青梅竹马的恋人,你还真的以为蔡侯那一番吹捧老朽的话,说的是好话吗?”
简蓉撅着嘴巴认真的想了一下,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一个国君心里如此狭隘,是孟姜的幸事,确是蔡国的不幸啊。”简蓉惆怅地说道。
少公子随即想到姬雪那洞里面,想要复仇转命的孟曦若是醒了过来,知道这世上还有一人这样爱着她,会不会就此放下仇恨,用换来的命寻蔡侯与他共度一生。
庄荀先生继续讲着,因澹台不言做的事情还瞒着简蓉,所以避开了选徒之说,只是说几个年轻人见庄荀先生和仁切大师以棋会友,便都想着比试一下以武会友。讲到澹台不言与少公子比试剑术,赢了少公子,简蓉眉开眼笑地轻撩澹台不言的额头道:“师弟不错嘛,给师父争了光,赢了白泽先生的徒弟。”
澹台不言红着脸尴尬的笑着,众人只当做他是心爱自己的师姐,忽略了他内心存在的愧疚之意。
少公子挑了一下眉毛,斜眼看了一眼简蓉,却见她高傲的昂着头,鼻子差点朝着天上去。
澹台不言和简蓉两个人看起来还真不是一般的相配。少公子淡淡地微笑。
既然都决定拉澹台不言一把,就随便别人怎么看吧,反正少公子又不在乎。
“不过,韩子先生,你为何幸起收了蔡国叔姜将军为弟子呢,在蓉儿的印象中,经历了齐国的那件事情之后,先生就不再与权贵沾染任何关系了。”简蓉的话让韩子先生身形一顿。方才庄荀和白老头的话中并没有说到收徒的事情,可为何简蓉要这样说?
“想必师父还不知道这件事情吧?”简蓉侧过头朝庄荀问道。
庄荀十分镇静,抬起头摇着折扇没有丝毫犹豫道:“为师当然知道,只不过没有告诉你罢了,不过你是从何知道的?”
简蓉眼睛骨碌地转了转俏皮地道:“将军府上的六礼都送上门了,我又有何不知?”
庄荀不再说话,也侧过头瞧着韩子,澹台不言和少公子还有白老头几个人害怕露出什么马脚,于是也随着庄荀一起朝着韩子看去。
韩子怔了一会儿,低下头忽而一笑道:“不瞒各位,韩小妹所嫁之人,正是叔姜将军手下的校尉,我虽不喜与权贵有染,但也想让女儿以后的生活无忧,叔姜将军即做了我的徒弟,也会对小妹所嫁之人有所照顾,若是将来老朽我不再世上了,小妹受了委屈,叔姜也不会看着不管。”
韩子才说完,从前厅的屏风后面跑出一个梳着妇人髻的女子,女子一身桃红色的衣裙,头上金簪两三支,看起来十分秀丽。女子正是前些日子出嫁的韩小妹,她一双眼睛水汽迷蒙,鼻尖微红,走到韩子面前,扑通跪在了地上,趴在韩子的膝上道:“阿爹莫要再为小妹操心,小妹长大了,可以照顾好自己,更何况付郎不会欺负我的。”
韩子轻抚着韩小妹的头发,轻轻地叹了一口长气。不一会儿屏风后边又走出一位灰衣男子,男子跪在韩子面前,双手抱拳道:“多谢岳丈相助,我付某此生绝不负小妹。”
在蔡国有一门民间相传的习俗,夫妻成婚隔日,丈夫要亲自带着正妻一同携一鸡一鸭,一坛五谷混杂,回到正妻的家里,俗称回门。而这天就是韩小妹和她的丈夫回门之日,韩子先生有意不说,想是怕耽误了庄荀先生和少公子的事情。好在简蓉今日都呆在韩子的府上,韩小妹回来了,她也算是半个韩小妹的姐姐,相迎之事自然做的妥帖。
韩小妹和她的丈夫送给韩子一副银质的碗筷,听简蓉解释其中所含意义为,按照蔡国的习俗,送了银碗筷,女儿和女婿以后就要在身边侍奉,一直到韩子百年。韩子虽然收下了,却不想打搅小妹夫妻二人的生活,只是说要随着庄荀回到燕国的农庄上,将没有按时举行的垂钓之约赴了,其他的都等他回来之后再议。
少公子没见到韩子说过太多的话,却觉得他对自己的女儿韩小妹当真的好到了骨子里头去了。少公子一个人默默的有些羡慕,又有些遗憾。
回门的晚宴最终在简蓉分发筷子的时候开始了,许是劳累了一日,少公子这餐吃的格外香,就连平时不爱喝的酒也多喝了几杯。夜幕降临的时候,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