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华寺这几日正是香火鼎盛之时,云游天下的仁切大师终于在近日归来,首日施粥布善,次日与尔雅城的百姓言传佛法,最终日与尔雅王城的君主相聚于清华寺的桐花台,为其祈福护佑蔡国整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这桐花台是清华寺最高且最美的地方,传言那颗开在寺院里面上千年的桐花树受栽于一位神女之手,如今这树有几丈高,四五个人拉着手都无法抱住树干,尤其到这个季节,桐花开了满树,纷纷扬扬一片雪白而落,落在高台处,落在石头棋盘上,落在桐花高台处的凉亭之中,远远望去还当真会以为是下了雪,由而以假乱真了。
然而今日,这一片洁白之中,分别有五人,两人对坐于石棋盘,另三个人分别站在石棋盘的附近,看着对坐在棋盘的两人对弈。
其中一人穿着青色交领袍子,袖口和领口上绣着竹节,青丝染白霜,可偏偏又逍遥无束,此人正是九州庄大家庄荀。另一人的一头青丝由一樽玉冠束的一丝不苟,雾绡轻裾,半身覆着金纹白底的袈裟,此人眉间有一颗朱砂痣,双眼细长,眼角微翘,坚挺的鼻子下边是凉薄的粉唇,皓质呈露,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摇兮若流风之回雪。
不可不承认,这是少公子长这么大以来见过完美的人,他就像是没有丝毫瑕疵的白玉一样,仿佛这九州上任何的美好都无法相匹敌。少公子曾见过的九州第一美女孟曦,却觉那种俗世之美连他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如此惊为天人的倾城之貌,却偏生做了一个云游四海,带发修行,六根清净的和尚。少公子有些惋惜,又有些庆幸。
此人就是闻名九州的仁切大师了。
昨日白老头对少公子说,自他得君佘点化后,云游四海,悬壶济世之时,遇到过这位仁切大师,还曾与他一同并肩施救了一村子得了瘟疫的百姓。两人有了此次渊源,少公子这才舍弃了之前从燕君那求来拜见仁切大师的帖子。
如此省了燕君安排的这一环,少公子认为他们的胜算可能会更高一些。
“今年与往年相比倒是奇怪的很,蔡侯今日与贫僧言说会多带一人前来,而许久不见的老白也突然带了一些友人来此,这清华寺的桐花台许久未有这样热闹过了。”仁切大师的声音低沉,仿佛像是山洞里幽幽传来的声响。
“你这高台本就冷清,如今多了些许人气还不好?”白老头捏着胡子笑道。
“好是好,可总觉着人一多起来,贫僧这桐花台就要发生什么大事一般。”仁切大师莞尔一笑,却让百花失了颜色。
想是在少公子的印象里面,这仁切大师应当与白老头和庄荀先生一般,是年过半百仙风道骨之人,却未想到这位大师能如此年轻并且在容貌上有这般的过人之处。
“树欲静,风不止,该来的总会来,大师以为躲得了十五还能躲得过十七么?”庄荀从容地放下一颗棋子道。
“事有因果,这因即便不在贫僧的身上,贫僧自然要问。”仁切大师依旧好言笑道。
“这果也不在大师的身上,大师又何必要强求着知道呢,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就无一物,莫要惹尘埃。”庄荀先生又覆上一子于棋盘之上。
仁切大师一顿,随即微微一笑赞许地点了点头道:“先生奉道,清修避世,怎这次却来淌这趟浑水了?”
庄荀摇了摇头轻叹道:“虽奉道,我也于大师一般,甚想普度众生,出世入世逃不过生而为人,况且小隐隐于泽,大隐隐于市。”
仁切大师眸子一亮十分赞同庄荀先生的说道:“先生果然不与常人相同,与先生说这一席,可让贫僧通透万分。”
“大师莫要妄自菲薄,你做的造福天下的事比我多的多,我最多也就只能多动动嘴皮子,怎可与大师所铸的浮图比拟。”庄荀先生捡着棋盘上的棋子心悦地说道。
“先生可是在说我们这盘棋,一连被你吃了十五子,就算是一子一浮图,我也是怕再无翻盘的机会了。”仁切大师看着庄荀将他棋盘上的棋子一子一子地拿了下去,由此而慨叹了起来。
“诶,大师普渡芸芸众生,这下棋本就是我这种老头子闲来无事打发时间的,能与大师切磋已经是老朽的荣幸,大师你又何必在意能否翻盘为胜呢。”庄荀这话说的连少公子听了都不知道用什么话去反驳。
他似乎就有这种力量,本就是他自己占了莫大的便宜,说出来却好像是他自己吃了亏一般,便宜占到了,美名也得到了,却不会让对方有任何不爽之感。
“贫僧是不在意输赢,可别人就不同了,先生这张嘴在贫僧这里占尽了便宜,不知待那些人君站在这桐花台之上,先生是否还能如现在这般游刃自如呢?”仁切大师再下一子,让棋局以定,下了一个清晨的棋最终以庄荀先生得胜一局为结果。
“不如你我再下一盘如何,”庄荀望着桐花台下渐渐走进的身影忽地一笑道:“若是你赢了,你便从今日我们所要见的少年之中挑选一人做徒弟,若是我赢了,我便挑选一人做徒弟如何?”
仁切大师轻描淡写地道:“贫僧不收徒弟。”
“天地孑然一身虽潇洒,你这身衣钵可无人继承岂不是可惜,况且老朽是让你收徒弟,又没有让你拜师。”庄荀不知从哪里弄来一把扇子,“啪”第一声打了开来,轻轻摇晃,好不悠闲。
仁切大师可不像庄荀这般厚脸皮,听他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