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公子将浑身是血的君绫放在窗边的小榻上,即刻退到了屏风后。屏风另一边传来簌簌的地脱衣声,少公子想着君绫方才的模样显然是没什么大碍,姑姑着急地敲晕了君绫,难不成是害怕君绫身上有更重的伤却不与她说?若在平时,君绫挨了君婀姑姑的打,都要哭上三个时辰,赖着卧床三天,话语里埋怨姑姑手重,不吃不喝以表抗议的。可方才见君绫那般的情况,倒是比挨姑姑的打轻松多了。
少公子自觉应该没有什么大事,索性前脚刚抬起来要走,却听到屏风后面君婀姑姑带着哭声与他说道:“君执,你身上是否还有晒干的熊黄草?”
“怎么君绫伤的很重吗?”少公子凝眉,连忙摸到腰间的锦袋。见锦袋里面还剩下唯一一只雄黄草,少公子如释负重地长吁了一口气,还好方才泡药池之前他将身上的东西都拿了出来,若是他忘了,这熊黄草可就真没了。
“你且快去用熊黄草,车前子,马蒂丁,长卿碾碎在一起,取方才那只巨蟒的胆来,调和煮水三次,将这三次的水放入浴桶之中,再将第四次的水盛碗装出。”从君婀姑姑的带着哭腔的声音里判断,君绫方才的风轻云淡是装的,若不是君婀姑姑提前察觉了,想必君绫强撑到死都不会说。
少公子遵照君婀姑姑的吩咐,速速跑去了药屉之处,找到了姑姑所说的那几味药,碾碎之后又提着剑寻到了君绫带回来的那条巨蟒,幸好少公子早到一步,否则君婀姑姑的那些婢女险些一把火把那只巨蟒给烧了。
少公子的含光剑本就是上古宝剑,劈开一条巨蟒取胆十分容易。少公子深知能使君婀姑姑六神无主,君绫受的伤一定不轻,所以他必须要快。劈开蛇腹取胆,与药融合,煮水,布置药汤不过半柱香的时间,他动作干净利落,绝不拖泥带水。
待一切布置完毕后,少公子依旧躲的远远的不靠近,一直到听见内室里溅起的水花声响,少公子那颗悬在半空中的心这才算是放下了。
少顷,姑姑从内室里走了出来看了他一眼,那一眼极为复杂,少公子想了很久也想不明白那是怎样的一种眼神,说不上是埋怨,也说不上是难过。
“君绫可还好?”少公子内疚地开口问道。
“君绫不好。”君婀姑姑瘫在藤椅上,闭着因哭的红肿的眼睛说道。
“可是被巨蟒咬到了,中了蛇毒?”少公子忐忑不安地问道。
“若是我没猜错,绫儿她应当是钻进了巨蟒的腹中,九死一生才逃了出来,她身上到处都是出血点,就像是被万针刺入到身体里一般,让人无法数得清,蛇毒顺着这些伤口浸入到她的身体中,若不是你身上还有熊黄草可以祛除蛇毒,我想她应该是挺不过今晚。”君婀睁开红肿的双眼,担惊过后,更使身体瘫软。她说话的声音沙哑,却也足以震撼少公子。他方才当真没看出来,君绫身上的伤居然那么重。
“你可还记得小的时候,你与君绫一同爬山,她为了跟上你的脚步,就算崴伤脚,行路困难,却也执拗着不说话,咬着牙就是为了可以与你一道往上走,还有她为了追赶你功力,日夜没命的刻苦习武,若不是我发现的早,她也险些走火入魔,还有你与她同去药山采药,你不过被荆棘刺伤了,她便夜半提刀去了药山,劈了整座山的荆棘,致使双手上都是血刺,差点废了两只手。”
少公子听着君婀姑姑喋喋不休地说着君绫小时候所做的傻事,那些在稀疏不过的平常,让少公子听在心中,犹如马踏过河,溅起水花万丈。在他看来轻而易举的事情,却是让君绫拼尽了全力。他竟不知他的傻妹妹为了他受过那么多重伤。他竟不知这些伤,险些让那个连轻微的鞭伤都吵着疼三日的小姑娘闭口不提。
“是我对不住君绫。”少公子低下头双手攥着拳头缓缓地说道。
“这世上情爱大都如此,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罢了,君执,姑姑并不是怪你,我深知喜欢一个人的这种心思是拦都拦不住的,就像是长在药草根下面的杂草,不知哪天就破土出芽了。”君婀抬手用帕子拭干眼角未干的泪痕。
“我只希望你能明白你表妹的心思,若是将来有一天她的执迷不悟伤了你所爱之人,还请你不要责怪她,也请你待我将来不在她身边时,替我护她周全。”君婀虽身于谷中,却也有着半生的经历,她所看透的东西,自然比少公子多。少公子没有办法不答应她,毕竟是她将少公子抚养成人,毕竟君绫贯穿了少公子的整个年少时光。
君绫醒来的时候,少公子早已离开了蝴蝶谷,他知道了君绫对他的心思,心里抗拒说出实话去伤害天真无邪的君绫,更不知改用怎样的姿态去面对醒过来的她。他不想君绫再因自己而弄的遍体鳞伤又惹得君婀姑姑伤神,所以少公子选择不告而别。
在君绫醒来之后第一句话便是询问着,少公子在哪,可否吃了她捕来的蛇?
回应君绫的是侍女的面面相觑,闭口不言。
这是君婀吩咐给侍奉君绫身前的侍女与药师的,她急于斩断君绫对少公子的情丝,却怕适得其反,只能暂且先将两人隔开,待时间一长再让君绫慢慢遗忘就好。
在君绫身上的伤痊愈之时,跑去了少公子的凌霄峰。凌霄峰上的凌霄阁空牢牢的,不见少公子的身影。君绫一个人坐在凌霄峰院内海棠树下的亭子之中,从天亮等到天黑再等到天亮,她抱着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