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整理了一下衣服和玉簪,轻移莲步,缓缓地跨过门槛往里走去。
第二次见楚姬夫人时,才仔细地打量了她。不知是不是楚地的人因过于好战,女人的眉间也带着一丝英气。看出来楚姬夫人虽然脸色不太好,大病初愈之相,但是眉间的英气显衬,却有另一番独特的味道。她本是低着头,感受到我肆意打量她的目光,这才抬头看我。
“真是对妹妹不住,本宫昨夜真是疼痛难忍,才会惊动了蔡侯,妹妹不会怪罪本宫吧。”她用衣角捂着嘴微微的咳喘,身边的侍女为她顺着气,还将桌上的药碗带给她,提醒她继续喝药。
我低着头暗自撇撇嘴,真不知道是真疼还是装的,我见她的模样倒是不像是说那种阴阳怪气讨人嫌的话。不过能绊住蔡侯的脚就是帮了我的大忙。这陌生的宫里,谁是敌人谁是友人还暂未分清,我可不想做那逆来顺受之人。
“姐姐叫妹妹这一声便是抬举了妹妹,妹妹哪里还能去责怪姐姐,更何况妹妹自知没有姐姐与蔡候时间相处得久,琴瑟和鸣,蔡侯偏重姐姐那是天经地义的自然。”我能如此自然地说出这些蹩脚的话,还要感谢从前在重华寺里与尼姑小姐妹们多聊的八卦。
“妹妹真是好性情,叔怀真是好福气。”她推开了侍女递来的药碗,摇了摇头说道。
已经不止有一个人跟我说过这句话了,想着之前慨叹过权贵的好,现却想着跟权贵打交道还真是累。
“夫人,太医叮嘱过一定要喝药,要不您的腹痛还会继续。”小侍女战战兢兢地递给她药碗,看来之前因为喝药还闹过不愉快?
“喝药又有什么用,本宫的病永远都不能好了。”楚姬夫人接过了小侍女手里的药碗,放到了嘴边,最终却还是没喝一口,被狠狠地放到了桌案上。
“妹妹可知我为何会变得如此?”她眼神里带着似乎带着十分深厚的怨念。
我方才一直在观察她们主仆二人,也仔细听着楚姬夫人仿佛话外有话,冷不丁被她这一句问住了,竟不知如何回答。
我看着她,她也看着我,就这样僵持了一会儿。她见我不说话,估计早先的编排的台词也忘了些许,苦笑的摇摇头说算了。
而后,我便找了个理由不再叨扰生病的她,离开了椒兰宫。
随后的日子开始平淡无比起来。日子一天一天过的飞快,来蔡国将近有一月之久,这么长的时间里,我真应该谢谢楚姬夫人的演技超绝,蔡侯没有来过我合欢殿一次,都是按照以往的套路来的,只要蔡侯的脚走在了偏向合欢殿的道路上,楚姬夫人必定腹痛将死。我就这样,无忧无虑地享受了如此长时间的权贵生活。
有时研究一下我新的春殿画儿作品,有时调戏一下老实又胆小的雉儿,有时爬爬院子里的合欢树,俯视着整个蔡宫的浮华。日子虽安稳,但确实是无聊了些。现已入盛夏,蚊虫虽多但都被我调的香料熏的不敢近身,可是炎热却没法子驱散。满宫殿里的人,又不能像以前在重华寺一样,坐在院子里毫无形象的吃着瓜乘着凉。山里的清风却不似这里,闷热的很不得把自己整日泡在水里。
为了能转移一下快被热死的注意力,我决定晚上在我的寝宫里举办一次像终首山小尼姑们饭后的谈论的聚会,聚会主要负责吃的人是我,负责收集八卦消息的是雉儿与小雨。
合欢殿的寝殿里摆了四盆冰,我穿着被自己多加了布改良后的寝衣坐在桌案边的席子上,嘴里叼着梅肉,仔细地听着雉儿这些天在各个宫里听到的八卦消息。
早先说楚姬夫人会腹痛,是因为之前有蔡侯的宠妃给她下了虎狼药,后这妃子被蔡候杖毙。楚姬夫人伤了身子怕是以后难孕,谁知就在前不久怀了孩子,连太医都确定这孩子可活,却又被另一个媵侍下了毒,孩子没有了,就连人都是在鬼门关前走一遭了才活了下来的。而如今怕是再也怀不了孩子了,所以蔡侯才会觉得愧疚了楚姬夫人,以至于后宫没什么女人宠妃在了。
小雨否了雉儿,说她听到的是另一番说辞。
楚姬夫人嫁过来时,正值楚国灭姜。姜国与蔡国原来可是盟国之友。并且姜国的大美女孟曦还是蔡侯的青梅竹马。楚国来灭姜国时,姜国曾求助过蔡国,但那时蔡国的老大还是叔怀的老爹蔡明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