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人就是陈国宗族妫昶,亦是澹台水若此生挚爱之人。
待说起她与妫昶往事的那日深夜,少公子见其一人坐在船头,望着波涛翻滚的海面哭了许久。
妫昶的结局,就像他们无疾而终的感情一样,让人平添唏嘘。
少公子记着,早前燕君为了使澹台大伯为其所用,从而控制澹台一家,分别赐婚于澹台家族当中的三位姐姐与燕国士卿大族联姻。
澹台不言曾说过,大姐还因此而放弃了生命之中十分重要的人。
当时,澹台水若为了家族存亡,也只能被迫放弃妫昶,回到燕国,听天由命。
后来,澹台这一家借着少公子的力量,挣脱燕国的控制,重获自由,可澹台水若一直想要寻回来的妫昶,却成了陈国的乱臣贼子,死在了圣安。
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谁又能预料,两人自南罗的一别,竟然成了永别。
靠近郑地之时,少公子与霍殇二人扮做往来的客商,潜入驻军所在之地,宁海城查探。
宁海城濒临南湾,是旧时郑国的都城,如今这里依旧车水马龙,只是街头流落乞讨的人,不计其数。
少公子拿出钱袋子施舍给几个瘦骨嶙峋的孩子,却遭来临街食肆几个伙计的异样目光。少公子摸了摸肚子,回首问着霍殇饿不饿。
霍殇凌厉的双眼扫过那几个人,使他们登时静若寒蝉。
“公子若是饿,我便随公子进去吃些。”霍殇开口道。
少公子点了点头,迈着步子往食肆里面走去。
郑地与南罗桑树繁多,因而在郑地有一道不得不尝的名菜,为桑叶炖鸡。
鸡是由桑叶喂大,口感不腥,肉也紧实。同新鲜桑叶炖煮,汤浓味鲜,回味无穷。
汤上桌后,少公子和霍殇二人喝了两口,便都放下了汤匙。不知是不是口味相差太多,少公子觉着这鸡汤寡淡无味,甚是想念福祥公主做的闷鹅。想来霍殇的口味也同少公子相差无几,于是也停罢不食。
少公子见此,便将汤瓮端出了食肆,放在那些乞讨的弃儿面前。
他们感恩戴德地谢过少公子,捧着汤瓮便跑远了。
食肆的伙计才要上前同少公子理论汤瓮,却被霍殇用钱袋子里的金银堵住了嘴。
须臾,食肆对面的戏台上,忽然出现一花甲老翁,坐在案前说起了戏文。
说的是那息昌侯姬伯温贪恋横公妖女的美色,将息国搅弄的天翻地覆。徐契,程庭等忠贞之臣,被赶尽杀绝,息昌侯废君夫人,使横公妖女为寡小君,更欲杀死自己的长子姬凝,册立横公妖女腹中子为储君。
戏文讲得津津有味,便是平时不爱听戏的霍殇都逐渐入迷,可那花甲老翁讲到长子姬凝预感自己即将被杀,成功出逃后,便戛然而止了。
老翁颤颤巍巍地站起身,走下案台,竟哼着周地的小调步入街巷中去了。
“也不知他天天图于什么,总来这讲这段戏文,一连都讲了快一年了,听都听腻了。”收拾案上杂物的伙计抱怨道。
“咱也好奇之后发生了啥,给了不少的铜子儿那老家伙继续讲,可他却絮絮叨叨地说什么天机不可泄露,照旧讲这一段戏文。”另一个伙计应和道。
“这老家伙,怕是糊涂喽。”随着几个伙计将少公子身旁的食案拾掇干净,少公子拉着霍殇紧追着那老人而去。
郑地的天气阴晴不定,方才还一片艳阳,转眼间便布满了乌云。
寻着那老翁遗留的踪迹,少公子和霍殇来到一处残破的小院儿外,两人躲在残垣断壁后,望着小院中央的油纸棚下面的案台。
老翁蹒跚地爬上了案台,盘坐下来后,便有一群孩子端着一盏汤瓮走了过来。
少公子定睛一瞧,那汤瓮正是方才食肆当中,他施舍给门外弃儿的那盏。
再度仔细望去,这些孩子便是方才食肆外的弃儿,只是现下,脸面干净了许多。
一个梳着双髻的幼子将瓮中的汤盛满一碗,亲自喂着那老翁,少公子这才注意,这老家伙是个瞽者。
幼子开口说了一句少公子听不懂的话,似是在询问着老翁什么。
老翁不慌不忙地将汤咽了下去,慈爱地道:“不是说了,在这里不要说家中话。”
幼子点了点头,开口道:“格金谷今天问我,阿剖何时能带我们回家,她很想家中的里阿,想要回去。”
老翁摸了摸幼子的脸蛋,没有说话。少时他将碗中的鸡汤喝尽,长叹道:“就快啦,我们的客人已经找上门来了,就等着他们出来见面了。”
少公子摸了摸鼻子,与霍殇对视半刻,自残垣断壁之中站起了身,抬起脚步朝着老翁走去。
围绕在老翁身旁的孩子们见到生人,便都怯生生地躲在老翁身后,一双双清亮的眸子,倒是令少公子心中逐渐柔软了起来。
“快去搬墩子出来招呼客人,招呼完了客人,我们就能回家了。”老翁慈爱地朝着那些孩子说道。
孩子们飞速地跑进了石屋去,不过多时,几个人联合搬出来两展用竹子编成的矮凳。
老翁摊手请少公子和霍殇就座。
少公子也不见外,上座后,感觉这竹子编成的坐凳,倒是比木头的要软和许多。
“公子来我这,可是要我说接下来的戏文听的?”老翁侧耳倾听着少公子的一举一动。
少公子屏息凝神,探测着四周可否隔墙有耳。
“公子不必忧心,老身这耳朵灵巧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