鸑鷟眨了眨眼,这才明了,历卓笙是要混入楚国大公子芈苏的身边儿去。
只是不知这楚国的大公子可否是纯良之人,若是同他父亲一样恣睢暴戾,怕是历卓笙会吃些苦头。
“楚国的大公子为人谦和怀善,是楚国难得的贤明之人,这历卓笙倒是会选人。”鸑鷟听闻少公子说这句话时,不知为何心中松缓些许。
同历卓笙相处久了的鸑鷟,深觉他是个面冷心热之人。
早前他并不知做人面之事的困难之处,是要深夜去坟冢扒皮。自鸑鷟讲出后,他便二话不说,吩咐千面阁内的暗卫接手坟冢扒皮之事。
可这扒皮是一门技术活,扒的不完整或皮相破裂,人面便废了。
鸑鷟自信满满地于千面阁内,言传身教坟冢扒皮精髓,奈何千面阁的暗卫,都是手脚粗苯的习武之人,她眼睁睁地看着这些人,浪费了好些个皮相。
就在鸑鷟快要放弃之时,历卓笙加入了她的扒皮课业,并以身作则,将扒皮之术习练的炉火纯青,并且极力敦促他的门徒们,好生跟着鸑鷟练习。
有了历卓笙的震慑,这些个暗卫们上手极快,不出几日便学会了。
后来,鸑鷟觉着事有蹊跷,才放了窃耳虫。她也这才得知,这些暗卫之前习得不好,是因早前她触怒过历卓笙,这些暗卫故意与她作对罢了。
当她听到历卓笙大声斥责他们说:“你们一群大老爷们欺负个小姑娘,深夜为你们去坟冢扒皮,都可还要自己的脸皮子。”
她闻此,下意识地捂着嘴角笑了起来。
看他平时在众人面前冷言冷语,私下和他的那些个兄弟,倒是不拘小节,斥责的话倒像是在骂家中幼子一般。
再后来,她每一次去千面阁收人面,历卓笙都会为她备下她爱吃的酥酪糕和花草茶,即便他不在千面阁,也不忘嘱咐阁内门徒,绝不能落下鸑鷟姑娘的喜爱。
他们二人,虽没有多说过一句话,却更多像是相互扶持的同行人。只是他这一走,让鸑鷟心有落寞起来。
少公子见鸑鷟忽然安静了下来,她一边走一边啃着自己的指甲,似是在回想着事情一般。二人已然行过金娥楼,她也没有停步。
少公子按住了她的头顶,她这才回了神。
“你在担忧历卓笙?”少公子试探。
鸑鷟毫无隐瞒地点了点头。
“怎么,你喜欢他?”少公子猜测。
鸑鷟摇了摇头,她坦然无畏地道:“我与他同为太子舟,总要一起共济风雨,才能使太子安。”
少公子放下了手,他欣慰地望着鸑鷟,由衷觉着那个曾经追随着他的小姑娘,如今是长大了。
翌日,少公子协助周女王处理朝立议事后,直奔柒园而去。因政事困身,他已然许久未见君绫了。
柒园围墙设三步一兵守,宫人往来进入需要周女王令,即便是每日送汤饭茶点,也都要经过驻守园门前兵长的盘查。
少公子步入柒园,走了一会儿,便到了景阳山。
如今应是杏花绽放的好时节,只是不知为何,景阳山上的五里杏花树,被连根拔起,杂乱地堆放在一旁。也因如此,没了这些花树的遮挡,少公子才一眼望见了,坐在景阳山都亭落花台上的君绫。
她仍旧身着娇艳的绯色衣,绾着松散的发髻,由于身子笨重,只能倚在凭几上,她垂着头,眼神温柔地望着隆起的腹部。
少公子走上前,才要开口唤她,便见拿着锄头的玉少染自廊下奔了过来,横在他与君绫二人中间。
“你来做什么?”玉少染警觉地防备着少公子继续向前。
玉少染今日一身短褐,白玉般的面颊,蹭上了些许泥土。
“阿染,无事。”君绫艰难起身,向少公子走来。
“不行,他会伤害小槐儿。”玉少染拦住了君绫,并将她环入怀中。
“他不会。”君绫仰头望着他,目若流光。
玉少染心中一软,便放开了她。
“去舀瓮水来煮茶,我有些口渴。”君绫与他说道。
玉少染点了点头,将锄头放置于一旁,于廊下抱起陶瓮之时,瞪了少公子一眼,以警示他莫要做出什么伤害君绫的事情来。
随后,他吻过君绫的额头,转身往远处舀水去了。
少倾,君绫引少公子于落花台上的坐塌。
两人相对而坐,却许久未有开口说话。
“执哥哥近来身体无恙?”倒是君绫浅笑着,打破了二人之间的平静。
少公子不敢直视她,垂着眸子道:“一切安好。”
君绫点了点头,便不再说话。
“现下会不会觉得太闷?”这柒园可比蝴蝶谷要小太多了,少公子记着当初在蝴蝶谷时,她可是一心想要出谷去。
君绫小怔片刻后,随即摇了摇头。当初她一心想要往蝴蝶谷外跑,并非是觉得蝴蝶谷中无趣,而是想时时刻刻伴在少公子身旁,当然这些,少公子不会知道。
“我瞧这景阳山的杏花树都被拔除了,赶明儿,我将东宫那棵老槐移栽过来。”少公子还记得那棵老槐树,承载了君绫所有的望乡之情。
君绫沉默了片刻,而后摇了摇头道:“不必了,那棵槐树移栽于东宫之时伤了根,再经不起在挪动了。”
这话使二人之间气氛霎时变得有些沉重。
“待你生产过后,我送你回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