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这些天,我去,还好那日没有留下任,就算蔡侯找不到证据,我死赖着不承认也不能把我怎样,索性就躲在合欢殿里画起了画。
约莫过晌午时,椒兰宫突然来了人传话,说是楚姬夫人宫里的茶花开了,要邀请我去椒兰宫赏花,并且为楚姬夫人的茶花作画。
我记得之前好像听谁说过,楚姬夫人也是经由相约看茶花这件事情,干掉了一位蔡侯妃嫔,莫不是这次轮到了我?起初我是想要拒绝的,可就在我想要拒绝的同时,小雨跑过来在我耳边悄悄说敬房的管事姑姑来了。
一般来说,敬房的管事姑姑来找我无非是有两种事情,一种是侍候蔡侯的谆谆教导,一种是传递今晚是谁侍寝蔡侯的消息。显然对于我来说受蔡侯的折磨还不如给我来一刀痛快,于是我愉快地避开敬房管事姑姑,拿着几个颜色鲜艳的墨水,跟椒兰宫的侍女从侧门往椒兰宫走去。
小雨并不放心我独自一人去楚姬夫人跟前,所以想与我一同前去椒兰宫。可我想她虽然有馥香帮忙,身体逐渐好转,但毕竟金蚕蛊寄生伤身,并没有让她跟着我。想那楚姬夫人应当知道了我百毒不侵,想必也不会再使出什么手段去残害我,与其这样躲着,倒不如大大方方的和她好好聊聊,听之前小雨跟我说的那些关于楚姬夫人的话,我倒是真想问一问,这个女人到底是看上叔怀什么了,好好的一个公主居然被人折磨成现在的样子。
椒兰宫风亭,建于山桃花树旁,枚红色的重瓣山桃飞舞的四处皆是,一位身穿绯色常服绾月髻的女人优雅的靠在椅背上,窈窕妩媚,媚却不妖。她就像隐藏在山桃花里,却又显露于山桃花里,与花相映,与人相称。
楚姬夫人侧过头,看到我捧了一大堆瓷瓶,又见我怔怔地望向她,不禁莞尔。而后她的眼神越过我,望向后面带我入椒兰宫的婢女,神色顺然变冷。
“芙蕖,怎么不帮着合欢夫人拿东西?”她轻挑眉梢问道。
原来这个将我一路带到椒兰宫的姑娘居然还有这么好听的名字。她一路上不但不说一句话,还毫无礼貌不懂身份尊卑的样子确实是我不喜,真是浪费了这么好的名字了。好在我从小随便惯了,也懒得跟她计较。
“合欢夫人说染料太难得,怕奴婢毛手毛脚打碎。”芙蕖毕恭毕敬地轻声细语。
我侧目瞧向说话的芙蕖,心想这小丫头不但不懂尊卑,还睁着眼睛说谎话,我一路上还在暗思量着,这姑娘莫不是楚姬夫人特意派来的人给我难堪的?
“嗬?”楚姬夫人缓缓起身信步而下。
“既是毛手毛脚,本宫还要你何用?”楚姬夫人由刚才的莞尔变成现在这般阴云密布,我心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想到,这椒兰宫每天还真是过得够精彩。
小侍女似乎一点都不怕,很耿直的跪在了地上,语气里不见畏惧也不见求饶,淡淡的说了句:“奴婢知错,奴婢下次不敢。”就再无求饶之意。
我杵在那自然是深感意外,料想楚姬夫人也是蔡侯的正宫,并且叱咤后宫这么些年,这奴才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并且似乎还有与楚姬夫人抗衡的意思,倒是不得不深思一下这奴婢背后的人了。
“来人,拖下去杖毙。”楚姬夫人嘴角上挑,风轻云淡。
我依旧站在一边,暗自地观察着楚姬夫人院子里的每一个人。楚姬夫人身边站了一位穿宫装扎着双髻的女婢低着头不语,亭前台阶下站了大概三个到四个内侍,也是低头不语。我这才细细地注意到芙蕖的宫装腰饰好像与他人的不太一样。
蔡宫女婢和内侍腰饰与宫装同色,大一级者腰饰颜色越深,浣衣局、司衣局、尚膳房等最高级别的女官都是绣云纹或蝴蝶纹。而亭下跪着的芙蕖就是腰饰绣着云纹的,料想小雨是我贴身的婢女都不允许带绣云纹的腰饰,这位芙蕖平时不在浣衣,司衣,尚膳这种忙起来翻天覆地的地方呆着,而是整天跟在楚姬夫人身边,并且毫无畏惧楚姬夫人的怒气,想必背后的人一定是蔡侯那厮,而且在对待蔡侯的妃嫔上的盛气凌人跟脾气,应该是常常守在蔡侯身边执掌笔墨的女官差不多,并且这丫头的心里恐怕早把自己地位放到我跟楚姬夫人之上了。只不过,为何蔡侯要派人来监视自己的妻子,而且还找了一个如此不知轻重好歹的。
我垂下眼睑,手开始发抖,并且不小心地将托盘丢在了地上,颜料撒了一地。并且还有几瓶巧合地甩在了芙蕖的身边,破碎的颜料泼了她半身。
芙蕖依旧未得到任何人的应许,忽地就从地上站了起来,并且怒气冲天的看着我。
“手太酸了,自上回帮着国后,本宫身上就异常的疲乏,想必芙蕖姑娘是否也得了蔡侯的什么差遣,定是身上乏累了很,否则怎会忘了自己身份是何呢?”我眨了眨眼镜,天真的摇着酸痛地手腕说道。
芙蕖怔了一下,仿佛终于找到自己身份是如何,乖乖地跪了下去,皱着眉头不再说话。
我歪着头笑了笑,语气却柔软委屈道:“怎么办,这可是国君亲自为我调制的颜料,是有好几种珍贵的花色糅杂的,上色于画还能引来蝴蝶,若是国君问起我该如何交代?”
“楚姬姐姐,要不今日先不叨扰您了,臣妾先要去与国君禀报一下颜料被芙蕖打碎的事情,这东西可是御赐的,臣妾胆子极小,惧怕国君迁怒于自己。”我面色无奈,假装转身拎起裙子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