鸑鷟告诉少公子,绣衣阁曾派出绣衣使潜伏于八卦门,可自那些绣衣使进了八卦门后,便都杳无音信了。起先绣衣阁是认定这些绣衣使倒戈了,派出监视绣衣使的暗人,再次潜入八卦门,杀死那些倒戈的绣衣使。
可是这些暗人也如早先消失于八卦门的绣衣使一样,自此再无消息传出。
这八卦门就像一个邪门的无底洞一样,即寻不到他们的老窝痛下杀手,派进去的人又再无生还。江湖之中歪门邪道的不止八卦门一个,蝴蝶谷,暗影阁,都能位列其中。
只不过少公子却觉着,这八卦门似乎比蝴蝶谷和暗影阁还要邪门的多。
这个地方,专门以买卖各种消息为生,因九州之上无人得知这八卦门到底位于何处,想要知道某个途径的消息,只需心里有这个想法,并且散入到市井之中,便会有八卦门的人自动找上,蒙着眼,驱着车,在完全隔离了外界的感知后,再带入八卦门的领地。
八卦门只做同等交换,要么是金钱,要么是同等绝密的消息。
二人赶到蔡国后,落脚在清华寺,少公子又接到了第二封信北君的灰雀传信,信里面写着,信北君已经同陈候一同到了蔡国,并且说绥绥身中金蚕噬心蛊,幸好有陈候的固子可以解痛,否则必定夜夜如撕心疼痛。信北君还不忘在信中埋怨少公子没有遵守他们二人先前的承诺,没有尽心尽责地将福祥公主保护好,使她在蔡国举步维艰,受了这样多的委屈。
少公子将绢帛烧毁,心里愧疚如同潮水。
绥绥一定是经由某种途径知道了金蚕噬心蛊转嫁给他人的方法,以自己做饵引来了信北君与陈候,使他们产生怜悯之心,故而接她回到陈国去。
她能想到这样孤注一掷的方法,一定是被逼到绝路了吧。
少公子吩咐鸑鷟带着駮在尔雅城的郊外等着他,而后又只身一人地跑去了蔡宫。
待他飞身落下合欢殿的时候,正见到绥绥躺在人群中间,一双清澈而又绝望的眼睛望着少公子来的方向,她嘴里不住地往外涌着血。
此时的少公子已经听不到周遭任何的询问声,他直径走向绥绥,将她从冰凉的地上抱起,紧紧地困在胸膛。
他要带走她,谁都不能阻挡。
蔡侯的守宫禁军打不过少公子的孤身一人,脚步更不敌少公子自小练就的身轻如燕。他立于蔡宫巍峨地城墙上,借着还未圆满的月光,心疼地吻着她的额头。
“小白,小白。”她闭着眼睛呢喃着他的名字。
他的嘴里泛着酸涩,鼻尖微红:“对不起,还是来晚了,我这就带你走。”
他抱着她一路往尔雅城外奔去。
鸑鷟与駮正焦急地等待少公子的出现,由于临近月夕节,今夜的月光格外锃亮,鸑鷟看着駮这庞然大物,深怕被人瞧见。
駮忽然变得暴躁起来,鸑鷟打了个机灵,连忙爬上駮的后背,驱使它站起身。
駮摇晃着头转身向后跑去。
半响,立于駮身上的鸑鷟终于看到了,少公子怀抱着一个姑娘,正飞走在树间,朝着这边赶来。
鸑鷟将两个小指放在嘴里,吹出一声清脆的哨声。
少公子闻讯连忙朝鸑鷟和駮飞奔而来。怀中的绥绥已是晕厥,可却在不住地咳血。这血染红了少公子的一身白衣,待落到駮身上时,着实吓了鸑鷟一跳。
见少公子将绥绥放了下来,鸑鷟连忙上前查看。
“她身体里有金蚕噬心蛊,又喝了七星海棠,不过好在是还有续命蝶保护,这毒药对她来说没有什么威胁,你说天婴可以引出母蛊,可否现在就将她身上的母蛊引出来?”少公子素白的手指擦拭着绥绥嘴旁的血迹,可才擦了干净,她便又吐出来。
鸑鷟俯下身,趴在绥绥的胸口细细地听着什么,而后又撬开她的嘴瞧了瞧道:“如今她身体负七星海棠的毒,会将金蚕噬心蛊的疼痛放大至百倍,我知公子家族的续命蝶可以净化任何毒药侵蚀,可毕竟阻挡不了金蚕的噬心之痛。”
“所以你的意思是?”少公子低头望着绥绥,见她已然开始拧着眉头,浑身颤抖地发起了痛。
“先止疼,迫使子蛊与母蛊麻痹,沉睡,然后等公子家族的续命蝶将七星海棠的毒净化,再用天婴将母蛊引出。”鸑鷟斩钉截铁地说道。
“我们的时间不多,七星海棠会加剧金蚕噬心蛊的母蛊与子蛊的互食,如果在一个时辰之内,没有办法找到可以阻止金蚕子蛊母蛊互食,绥绥姑娘,必定会活活疼死,再无可救。”
少公子低着头,望着绥绥,眼中的愧疚如山海崩裂。
“我们去南米,澹台家,这里距离蔡国近,駮此时飞过去,应不到一刻。”
少公子并没有忘记,澹台家的莲塘里面有两株可以阻挡邪物侵害的楹莲。
駮带着少公子落在澹台家的农庄上时,澹台大伯正要歇息了,忽听奴仆来报,说君家公子来了,这才连忙穿上衣服,赶出来见他们。
绥绥与少公子的衣服上已经是猩红遍布,还在困倦中的澹台大伯一下子就清醒了,连忙询问少公子需要什么帮助。
少公子一五一十地告诉澹台大伯,他所需要的东西,并且毫无保留地告诉他,绥绥就是他之前提到过的所爱之人。
大伯二话不说,即刻吩咐奴仆们将少公子安置在别院,备热水,添置被褥,新衣。而自己亲自带着鸑鷟去了莲塘,拔下了楹莲后,加入卷丹叶入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