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凉澈眸光一凛,不动声色的向一旁的郑沙使了个眼色。
“念儿,去内殿等我。”长孙凉澈移开目光,没等顾琉回应,径直走了出去。
什么意思,她怎么能做缩头乌龟?
“我不去!”顾琉低呼一声说着就要追上去,却不料步子还没迈出,就被几个侍卫横臂挡了住。
“让我过去!”顾琉下巴一扬,狠厉的眼神冰刀一般扫了过去。
郑沙不慌不忙的作了个揖,“娘娘,大敌当前,莫要让皇上为难了。”
顾琉攥着拳头试探了几下,最终还是被他们连拖带拽的“请”到了内殿。
内殿距离外面不是很远,加上隔音不好,顾琉能隐约听见外面马鸣的声音,她焦躁的在殿里踱着步子,还时不时的望一眼门口严防死守着的侍卫。
被她紧张的情绪传染到,翠儿也局促的搓着手。
试探了几下没能出去,顾琉索性也坐了下来,听着殿外兵马声越来越大,心跳也跟着加速。
养心殿外,长孙凉澈手握重剑,立于台上正中,身姿挺拔明黄色的龙袍飘带随风而动,睥睨着不远处伤亡惨重,早已所剩无几的一队兵马。
“皇兄积蓄多年,终将付之一炬,可有何感想?”凉薄的声线裹挟着浑厚有力的话,调侃一般道出了他的质问。
长孙御一手攥着缰绳,被溅满血的盔甲,在光线下呈现着暗红色,淬了血的宝石一般。
“本王的兵马已经兵临城下,护城河外足足围了三圈,就凭这区区几个兵卒,你也想翻盘?”长孙御仰天狂笑,染血的脸上表情更加的狰狞。
长孙凉澈勾唇,嘴角氤氲着嗜血的笑容,他似是故意压低声音,如同陈年古钟一般道了一句。
“是吗?那皇兄可认得这是何物?”
话音落,亲军首领骑马从远处宫道上奔驰而来,手中高举一个黑色包裹,包裹被什么东西浸湿了似的,滴滴答答的往外流着液体。
长孙御回身望过去,禁不住眯了眯眼睛。
亲军首领进殿下马,隔着老远将包裹扔了过去,黑色包裹骨碌碌滚了几米远,在长孙御马下停了下来。
包裹下瞬间洇开了一片血渍,几缕头发从缝隙处被甩了出来,长孙御定睛一看,眼神里清晰可见得染了一丝慌张。
一旁的将士好奇上前,长枪在包裹上挑了几下,包裹顷刻之间四散开来,露出了一颗血淋淋的人头。
围着看的将士惊呼一声,一哄而散,长孙御沉眸往那处扫了一眼,脸上的嚣张瞬间凝滞了住。
那人头正是他安排在护城河外,伺机而动进宫占领皇城的副将——程忠。
长孙御怔怔的看着那颗人头,握着缰绳的手死死的攥着,他缓缓抬头望向不远处的长孙凉澈,漆黑的瞳孔里浸满了恨意。
“事到如今,你还不准备缴械投降吗?”长孙凉澈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将长孙御的慌张丑态尽收眼底。
他早就预料到了长孙御会提前布兵,他联合镇国公封势派人暗中捣了程忠兵营,将他们围困在内,封势手下名将袁野毫不费力的就取了程忠项上人头,没费一兵一卒,城外长孙御的将士便全部投降。
“不可能!不可能!”长孙御翻身下马,一脚将那颗头颅踢远,他不相信自己那么久的计划,竟然如此轻易就被摧毁了。
他不能接受!
“长孙凉澈,这皇位本来就是我的!你到底用了什么手段,让父皇临终前把皇位传给你!”
“我才是正统,我才是皇位继承人!我才是皇帝!”
长孙御疯了一般大吼着,腥红的眸子能滴血似的,他手握长剑一步步向前,刀剑划在地上冒出一串火星。
“我要杀了你!”
亲军侍卫们见势冲向前,将长孙御身后寥寥几个兵卒斩杀在地,血溅满天,他甚至连头都没有回。
长孙凉澈立于高台之上,漠然的看着向自己走来的长孙御,有那么一晃的时间,他似乎看见了曾经的那个二皇兄。
或许先皇也没想到,他们之间也会上演这般手足残杀的戏码吧。
他伸手示意,让侍卫们给长孙御开一条路,将士犹豫半晌散向两边,这条路上,他们兄弟二人立于两端,博弈多日,终于兵戎相见了。
利剑出鞘,执于身前,剑刃直指着长孙御,“现在收手,朕可以饶你一条命。”
长孙御早已经听不进任何话了,手腕一转向长孙凉澈刺了过来,长孙凉澈侧身一挡,剑从耳侧穿过,一缕发丝被从中间斩断,随风飘落而去。
听见打斗的动静,顾琉蓦地起身冲到了殿门前,几个侍卫慌忙拦住她,却又不敢对她动手,齐刷刷的跪了下来。
顾琉低眸扫视一圈,耳边刀剑击撞的声音一波接着一波。
“谁敢拦我?”
“长孙凉澈若是死了,我定然让你们陪葬!”
顾琉一脚踢开跪在跟前的侍卫,趁他们慌乱跑了出去。
正殿门外,长孙御握住剑刃,鲜红的血液从指缝潺潺流出,淌了一地。
长孙凉澈正对着殿门,眸子一抬就看见顾琉冲了过来,他刀剑一甩将长孙御逼到一侧,冲里面大喊道,“念儿,快进去!”
黄色的龙袍上溅满了血,发丝凌乱不堪。
看着眼前这一幕,顾琉只觉得脑子一抽,腿被什么东西缠住了似的,怎么也动弹不动。
长孙御见有反击的机会,攥住剑刃的手突然松开,身子往前倾了过去,衣襟一扬,藏在腰间的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