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下头,猝不及防间,一大滴泪自她的腮边滑下,打在地砖上,发出一声清脆的“滴答”声。与此同时,她的内心深处升腾起了一股强烈的保护欲,和看见他受伤一样,也是她从没有过的感觉。
她从来没有过这样迫切的想保护一个人,哪怕是拼上性命,也想护他周全。
虽是第一次,但她却觉得这种感觉十分熟悉,似乎从很久很久,很久以前就开始了。和初生人世看到世界的第一眼那般,早已刻到了骨子里。
心底的那股保护欲在她心中酝酿发酵后,逐渐转化成了一道强劲的热流,顺着五脏六腑流过身体的每一寸,使得原本疲惫不堪的她重新热血沸腾。
她握紧手中长剑,眼中发狠,蓄足力量,雷霆一剑朝着那根高出她几倍的石柱劈出。
北染自己没发觉,但不远处的霁长空清楚的看见,一道盛大如虹的霞光自她剑上冲出,劈天裂地的朝眼前石柱涌去。原本高大坚实的柱子在这道灵光前全然变得微不足道,光芒盖过它时,一声金石开裂之声从中传出。霁长空知道,她做到了。
霎时,整个空间地动山摇,所有的石柱都跟着一起狂晃不止。北染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紧握黑剑的双手微微颤抖着。
下一刻,那坚不可摧的石柱在她面前轰然崩塌,碎成了末。
几乎在同一时间,阵中那无数凶狠凌厉的暗器,像是突然被抽走了引线的牵线木偶般,一下子没了生气。万千飞镖利箭、毒针焰石齐齐落下,给地面披上了件外衣。
至此,所有的机关不再运转,数根石柱也都安分的停了下来。霁长空跨过满地的箭支石头来到北染身边,关切道:“你没事吧?”
出了神的北染听见他的呼喊才清醒了过来,僵硬的转过头看他,道:“我没事。”声音极小。
霁长空揉了揉她的头发,柔声道:“没事就好。”之后目光下移,不动声色的落在了她手中那把黑剑上。
当时北染找他索要武器,他以为她是要过去防身,来不及多想,便随意丢了一把给她。事出紧急,他自然也没注意自己给她的到底是哪把剑,却没想到,竟是这把。
这把剑自六界统一起跟着他,便就没再用过几回,他也极少将它拿出来。这次,是因为想着要去调查山中出现的邪物,恐境遇危险,才带在了身上。方才,竟无意中,将它掏了出来。
实际上,比起自己无意识拿出这把剑,更让他惊讶的,是北染竟能驱动它。
若是在从前,这倒也不奇怪。可如今,北染乃凡人之身,如何能有这么强的灵力去驾驭它?
击碎石柱后,北染自己也很不敢相信,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有这么大的力气。她将剑还给霁长空,随后,扑上去一把抱住了他。一声不吭,就这样静默无声的抱了很久。
霁长空拿着剑,有点迷惑,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这样。无处安放的手最后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安慰道:“没事了。”
北染只是点了点头,紧勒着他的手许久后才放了下来。
石阵被破,作为阵法主体的数根石柱在现场归于平静后的半刻钟内,又悉数下沉,与石砌的地面融为了一体,再看不出任何痕迹。如此一来,整个空间便成了一块空无一物的偌大平地。
北染与霁长空站在中间,四处观望,便见远处黑暗中,一道大门正在徐徐打开。门外,一片白光照了进来,明亮又刺眼。
北染喜道:“出口在那,我们过去。”然后拉着霁长空朝那片白光跑去。
脚下一片漆黑,眼前一片明亮。可能此刻,没有人能理解她那种劫后余生的心情。所以,奔向这片光明,她用尽了全力。
就在快要触碰到它时,两人脚下突然没了支点。
急剧的失重感潮水般袭来。霁长空意识到不妙,急忙去拉北染,可他极尽全力,也只抓到她的衣角。
无休止的下落中,一股极强的外力不知从何处而来,分别冲击着两人,脆弱的衣料不堪重负,终是裂了开来。
霁长空手里紧紧撰着那方衣角,眼睁睁看着北染被外力吸走,而他自己也不知道被弄到了什么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