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南沚睡醒时,一碗热乎乎的药准时递了过来。
“怜卿,有劳你了。”
南沚下意识地伸手去接过那药碗,那人儿却并未阻止,这倒是叫南沚有些意外。
以往的时候他不都是非要亲自喂她的吗?
那人接过南沚递来的空碗放至一旁,大着胆子靠近南沚身侧。
过于清晰的呼吸让南沚忍不住往后缩了缩身子,只觉得今日的怜卿有些不同。
“八……沚姐姐还记得连清啊?”
南沚一怔,忽得蹙起眉头。
“怜卿,你的声音……怎么有些不一样了?”
身上还是带着一股子熟悉的药味儿,只是这孩子的语气似乎变了。
连清嘴角勾起,轻轻抚了抚嗓子,才开口道:“沚姐姐怎得连连清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呢?”
“不……不是,只是你……”
南沚想说,除了身上一样的药味儿,她觉得这个“怜卿”和前几日的“怜卿”一点儿也不一样了。
“沚姐姐身中剧毒,如今还有些迷糊着呢。不过沚姐姐无需担心,再过几日,沚姐姐便可痊愈了。”
明显变得娇糯了许多的“怜卿”让南沚疑惑不已,这孩子好像忽然变得粘人了。
虽说不习惯他如此亲近自己,可那声沚姐姐却让南沚觉得异常熟悉,好似本就该有个小男儿这般唤她似的。
一声“沚姐姐”唤得南沚心情大好,嘴角勾起,满脸的喜悦。
连清眸中闪过一抹精光,胳膊微微抬起,广袖在鼻尖晃动,那股子熟悉的药味儿更浓了。
乔昀啊乔昀,你果真是我的福星。
待我成为八王君,自不会“亏待”了你……
怕南沚会怀疑,怜卿决定还是先收敛着些,待日后慢慢再让她接受真实的自己。
外面极其安静,只能闻到身前人的呼吸声。
“是夜了吧?”
南沚忽得开口,打破了这份宁静。
连清收回了落在南沚脸上的目光,红着脸点了点头,想到她看不见自己,才放下心来,应了一声:“嗯。”
“怜卿忙碌一日,早些歇着吧!”
南沚的语气是少有的温柔,连清沉浸其中,难以自拔。
想到这数月来,南沚与乔昀一直都是这般相处,连清心头就是一酸,恨不得让乔昀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上才是。
乔昀啊乔昀,你为何就这般命好呢?
同为京中大家公子,他自认容貌不输于乔昀。
可乔昀的母亲是皇上亲近的重臣,正一品将军,享受王爵俸禄。
而自己的母亲却只是个四品通政司副使,以至于每每与乔昀站在一起,众人都会嘲笑他不自量力,一个四品官员的儿子也敢取与将军家嫡长公子同音的名字。
殊不知,他父亲为他取名连清之时,乔昀还未有表字。
明明是他乔昀的表字撞了他连清的名字啊!
为什么世人皆认为是他连清的错?
连清自幼与乔昀“交好”,同他一道儿拜师于隐世高人,可师傅他也是个偏心的,什么都只教给乔昀,却只让他不停地种药材。
明明是他先喜欢上的八殿下,可乔昀却在及笄那日对他说,他乔昀今生非南沚不嫁。
乔昀啊乔昀,你为什么非要处处与我争呢?
若不是连清出门寻药材,恰好遇见了将军府的侍卫来找师傅,那他这一世怕是都没有这样的机会与八殿下在一起了吧!
从侍卫处得知南沚的病症,凭着乔昀留下的药方和连清这些年来种药材的经验,连清想,他一定会好好照顾她的,直至她痊愈。
连清收回神思,抬手拉好南沚身上的被子。
学着乔昀素日里说话的样子道:“今儿的药下的有些重,沚姐姐夜里怕是会起热,连清得在这里守着才是。”
南沚眉头微蹙,细细品了品口中还残留的药味儿,并未发现与之前有什么不同。
“我已大好,若是夜里真的起了热便大声唤你就是,你又何苦在这里平白受罪?快些去歇着吧!”
南沚不赞同地拒绝道,如今她除了看不见外,皆是行动自如,这守夜的差事儿无需落在一个男子身上。
连清见拗不过南沚,这才不情不愿地站起了身,替南沚掖好被角,吹了蜡烛才缓缓走了出去。
空气中弥漫着烛油燃烧的味道,南沚微微蹙眉,今日的怜卿的确有些不对劲儿。
因着南沚眼睛看不见,乔昀怕她夜里有事,从来都是会为她留着灯光,只为他在外面一眼就能看见她的情况。
可今日他吹灭蜡烛的声音传到她耳中,虽说很轻,却也让人不解。
不知为何,那熟悉的药香一直萦绕在南沚鼻头,可她却是迟迟无法入睡。
直到第三日夜里,连清端了最后一剂药给南沚。
“这是最后一次药了,明儿早上沚姐姐便能重新睁开眼睛了。”
连清的语气里有三分激动,四分紧张,还有着三分期待。
南沚也勾唇一笑,对着连清的方向道:“有劳怜卿了……”
这一夜,南沚睡得很熟,梦里出现一个白衣仙子,他自称梦仙。
面色不好的梦仙匆匆而来亦是匆匆离去,没用来得及解释一句他为何会来晚,只是将“南沚”之前的事情粗略地告知于她,交代她要好好护着那个救了她的男子,一切自会有分晓,便再无其它。
“喂……你还没有恢复我的记忆呢!”
南沚的声音一直回荡在白蒙蒙的梦里,回应她的也只有无边的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