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意地抹去脸上的泪痕,木莲不敢再哭。
他相信儿子能够感受到他,他不愿孩子再跟着自己难过。
“就算娘亲不要我们了,爹爹也会护着我的宝宝长大的。”
木莲将脸轻轻靠向怀里的孩子,自言自语道。
离开了平南王府,他便不再是乔昀,只是木莲。
他不知前路有多坎坷,他只知道,怀里的这个孩子就是他的命,是他和她唯一的牵绊。
高琳和高琅站在墙外,看着地上放着的一堆脏衣服和那一大盆凉水,心中对南沚的怨念又深了几分。
“真是造孽啊!”高琅忍不住出声道。
好好的一个贵家公子,竟是过着这种还不如平南王府下人的生活。
“咱们还不能就这样回去交差。”
高琳年岁大些,想得也比妹妹周到。
若是她们这么容易将乔昀父子交出去,不仅会暴露了她们之前的所作所为,说不定还会害死这对可怜的父子。
待过些日子,世女殿下想明白后,再做定夺才好。
万一她后悔接他们回去了呢?
又或者,王君他又将他们赶出府了呢?
为了不暴露乔昀的下落,这还是姐妹二人第一次来看他们。
当初虽找了邻居帮忙照看着,可如今瞧着他的日子比她们想象中还不好过。
高琅看了姐姐一眼,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
“那就再等等。”
二人刚刚离去,那墙外便出现了一抹白色的身影。
南沚站在不远处,一双清冷的眸子望向墙里,好似要将里面的人儿看透了似的。
以她的修为,她若有意跟着高琳高琅两姐妹来寻人,那便一定不会被发现。
只是在看见眼前这一切的时候,南沚心中的震撼比想象中更甚。
书中只写了他生活不易,却没想到是如此艰难。
想来也是,一个自小长在闺阁的男子被赶出家们,还带着一个刚出生的孩子,他们又能好到哪儿去?
若是与乔昀相比,自己之前的“被劈腿”又算得了什么。
南沚的脚步不受控制似的朝前走去,在看清那男子的容貌时,觉得天地都黯然失色。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说的应该就是这样的男子吧!
“南沚”可真是个有眼无珠的蠢货,这样的美玉不好好护着,竟将他丢入凡间。
南沚那颗被戳了一个洞的心好似忽然填满了,而让她觉得满足的,竟然是不远处那个瘦削的男子。
这就是所谓的一见钟情吗?
始于颜值,终于人品。
而像这样既有颜值又有人品的好男儿,天底下又有几个呢?
他既注定了是她的,那她便宠他一世,助他圆满。
好似捡到了宝似的,南沚自己都不知道,那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大到她竟不舍得离开。
只是一想到上官汐的溺爱,南沚就忍不住汗颜。
若是直接将他们父子接回去,怕是不容易吧!
既是如此,就莫怪她“小人”一回了。
南沚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丝毫不曾被人发觉。
天色渐暗,木莲哄睡了孩子,这才拖着发酸的胳膊来到门外,继续洗那堆那未洗完的衣裳。
肚子饿得咕咕叫,木莲却只是抿了抿发干的嘴唇,丝毫没有要去做饭的意思。
木莲月子没有做好,身上没有奶,为了给儿子买些羊奶果腹,他便更是不舍得吃了。
每日里多喝两碗水,便能省下两个铜板。
好在这院子角落处有一口井,无需他再出去挑水,想来这也是高家两姐妹为何给他找了这个院子的原因之一。
水冰得人的骨头缝儿都跟着发疼,可木莲就像是没感觉似的,仍旧搓着手里的衣裳。
他平日里就靠着刺绣和为人洗衣来养活儿子的,若不是如此,他们父子早就饿死了。
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打斗声,木莲吓得忙扔下水盆跑进屋里,将门拴住。
一直听张伯说这里不安全,今儿他才觉得害怕。
将门拴住后,木莲又去检查了窗户,抱起地上的板凳将窗户堵住,木莲才匆匆跑到床边,警惕地抱起了睡着的孩子。
瘦小的身子抖个不停,直到那声音消失不见,木莲才擦了擦额上的冷汗。
小心翼翼地将孩子放回床上,木莲趴在门口听了许久,才抱住那根顶门的木栓走了出去。
“啊!”
好似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惊得木莲大叫一声。
抱着木栓胡乱地挥舞着,只听得“唔”的一声,吓得木莲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他就算自小寄人篱下,也不曾受过这般惊吓,尤其是儿子还在屋里睡着。
颤颤巍巍地爬起身,木莲双手抱着木栓护在身前,忍着害怕看向地上的那坨黑影。
不知为何,在月光的映衬下,那倒在地上的人的侧脸竟有几分像那个人……
木莲抱着木栓的手一顿,用木栓轻轻戳了戳那人的肩头,见她没什么反应,才大着胆子往前凑了凑。
“哐当……”
木栓落地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大声,木莲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倒在自己面前的女子,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沚姐姐……”
小人儿轻轻唤道,却又不相信似的盯着她的脸。
直到看见她耳垂上的小黑痣后,他才敢相信,那个自己日思夜想的女子真的出现在他面前了。
只是,她好像受了伤,还很重的样子。
木莲这才反应过来,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