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昀抿了抿唇,怕南沚再责骂女儿,忙先开口相护。
“既是找到了,皇上便别气了,孩子没事就好。”
南沚恨铁不成钢地睨了乔昀一眼,她还不都是为了他才训斥女儿的,慈父多败儿。
乔昀心虚地垂下头去,一手拉着女儿的手,一手捏着衣角,显然是一副心虚的模样儿。
“甄儿顽劣,给你添麻烦了。”
南沚这话是对方慎言说的,就像对待一个外人。
当然了,方慎言在南沚眼中一直都是一个外人。
“臣侍很喜欢皇长女殿下,丝毫不觉麻烦。”
皇上对他客气,方慎言也不敢自称臣子啊!
即便不曾侍寝,也不可否认方慎言的身份,他可是南沚钦封的侍君。
“皇上和君后若是不嫌,便到殿内坐一会儿吧!”
大家都站在门口,这可不像话。
“有劳。”
南沚点点头,拉着乔昀带着女儿一起进了殿内。
乔昀不解地看向南沚,不知她这是何意,心里头虽对方慎言有几分好感,却也不能阻止他不愿让别的男子靠近南沚的心。
进入殿内,宫侍进来奉茶之后便纷纷离去,只余下那四个主子。
南甄窝在乔昀怀里,一双大眼睛滴溜溜地在三个大人身上转。
“在这里住的可还习惯?”
南沚端过桌上的茶杯,状似无意道。
“多谢皇上关心,臣侍很习惯这样的生活。”
方慎言心中苦笑,不习惯又能如何?
他现在除了这如寿宫也没地方可去了啊!
方慎言的逆来顺受让南沚微微尴尬,她心里眼里只有乔昀一人,竟将这位安静的像是不存在似的人儿给忘记了。
“你是个聪明的男子,朕的心意想来你也明白,若是你觉得这如寿宫待得闷得慌的话,朕许你自由身。”
南沚话音刚落,方慎言便起身跪在了南沚脚边。
“臣侍从未敢有过痴心妄想,也不敢与君后争宠,只求皇上不要赶臣侍出宫,臣侍愿一生不出如寿宫半步,还请皇上恩准。”
方慎言知道母亲的秉性,他没有谢瑾素的好福气,回府后府里上下还将他当做主子看待。
若是方慎言被赶出了宫,方府也没有他的容身之地,等待他的,不过就是孤苦无依罢了。
南沚为难地蹙起眉头,正犹豫不决间,乔昀忽然开了口。
“皇上,您便允了方侍君的请求吧!”
乔昀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什么感受,同是皇上的侍君,自己独得圣宠多年,这位方侍君从未说过半句不是,也未像林诺儿那般争宠害他,若是他只想留在这如寿宫,他们没有理由不同意。
南沚盯着乔昀的眸子瞧了片刻,才看向依旧跪在地上的方慎言。
“可你还年轻,当真愿意在这一方天地中度过余生?”
南沚几世都生在富贵人家,又都是女儿之身,自是南以体谅男子的难处。
于这世间的男子来说,爱情没有办法成为全部,怎么活下去才是他们要考虑的。
“臣侍愿意。”
方慎言毫不犹豫道。
想到当初自己执意要送出宫而为此殒命的谢瑾素,南沚也不敢再主动提让方慎言出宫的事情。
南沚眼底闪过一抹异色,这才无奈点头道:“既是如此,你便还留在宫里吧!昀儿在宫中孤独无依,你若有空,便去陪陪他。”
方慎言很意外南沚的应允,尤其是她的意思还是允许他在后宫自由行走。
可南沚后面又接着道:“你知道昀儿于朕来说有多重要,朕不愿他受到任何伤害。”
方慎言身子一僵,又埋头道:“臣侍明白。”
“你是个聪明人,想来方太师平日里也没少教你规矩。”
南沚这话说得隐晦,方慎言却听明白了。
若是他敢对乔昀动什么歪心思,整个方家都会为此付出代价。
方慎言嘴角勾起一抹苦笑,既是笑皇上对乔昀的宠溺,也是笑自己的可悲。
于方家来说,他是笼络皇上的工具。
于皇上来说,他是方家放在皇上身边的探子,还是一个不得宠的探子。
“臣侍自当铭记皇上的教诲。”
“起来吧!”
“谢皇上。”
出了如寿宫,乔昀才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沚姐姐为何要让那方侍君去陪昀儿?”
乔昀深知南沚的性子,她不是一个会在意陪他的人是什么身份,即便没有旁的侍君陪伴,有阿夕和亲近的几个宫侍,乔昀也算不得孤独。
南沚抱着南甄,侧脸看了乔昀一眼,犹豫着不知该如何开口。
这本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儿,依着南沚的性子,那些老家伙的话她完全可以不去理会,却不愿给乔昀带来困扰。
外头疯传,乔昀魅惑君主,独宠后宫多年,以至后宫空虚,皇嗣单薄。
若不是乔昀又有了身孕,那些人说得恐怕还会更难听。
如今正好有个识趣的人儿在宫内,届时有方慎言在,乔昀所受的风暴也能小一些。
南沚无意于利用方慎言,可她问了方慎言几次,他都愿意留下,那她便只能顺水推舟了。
“我瞧着那方侍君也是个安分的,若是能陪伴你左右,也是个伴儿。”
南沚不愿当着孩子的面说那些,便只能随意敷衍道。
乔昀本想再问,想到南甄也在,便止住了。
直到夜里,躺到床上,南沚看向那个正托着下巴望着她的人儿,便知道他要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