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了上次的事,田中广志和麻生太一格外警惕旅途中遇上的陌生人。他们见到过许多荒废的村庄,残檐断壁孤立在枯死的草丛中,良田干裂,土地灰白,凄凉得如同几个世纪没有住人。田中广志还在枯草丛中发现了白骨,那些破烂的屋中也有人类骨头,虽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死的,但种种所见所闻已让田中广志对人类的前景越来越绝望。
途中到是遇见过不少活人,他们多数气色很差,像是得了重病,或好多天没吃东西了。以前田中广志只在电视中或想象里才能见到的饥荒情景,从未想过自己身处日本这样的发达国家竟也有机会经历。
日本是个资源贫脊的小国,遇上这样的大灾难,资源稀缺的弱点立刻显现出来了,或许那些领土广阔的大国情况会好一些,但现在全球通讯中断,气候骤变,日本这样的岛国成了封闭世界,将来会变成怎样没人知道。田中广志碰上的许多人都有类似想法,绝望的情绪影响了他,让他不只一次地怀疑,还能找到可以沟通外界的工具吗?或许他们一辈子将被困在这个岛国中了。
“明天我们就可以到‘天生桥’了。”露营的人中有人高兴地说道。他的话引起了其他人的欢欣愉悦。
在这个没有白昼与黑夜的时代,人们口中的“明天”其实就是指睡过一场大觉之后。困了就睡,饿了就吃,人类的作息仿佛回到了原始时期。
“天生桥”这个地名田中广志和麻生太一在旅途中多次听到过,这是个新地名,以前并没有这座桥。它是在大灾变后不久突然出现的,现在是联接本州与四国的唯一通道。传闻说,有大善人在海那边发粮食,所以无数人怀着希望赶去。不过那座桥并不是每天开放,原因众说纷纭,田中广志没见过也不好评断。
田中广志还没完全醒来,就已经听见了人们的喧闹。大部分人已经醒了,他们迫不急待地要到桥边去。
步行了大概数小时,田中广志听见了海涛声,可抬眼看去,前方除了密密麻麻等待过海的人,就只有茫茫浓雾了。这片雾锁住了海,田中广志望着它,感觉很不对劲,这片雾似乎本州与四国隔成了两个世界。
突然,人们欢叫起来,雾变淡了,渐渐消散,露出了白色的大桥。
田中广志总算明白它为什么叫“天生桥”了,这座桥突然出现,犹如从天而降。在他眼中,它真的是桥吗?与其称“桥”,叫“路”更适合些。笔直的大道十来米宽,浮于海面,但它却如云雾般,看起来虚无飘渺,根本不能承载重量,它似乎就是刚才的雾化成的。
它一出现,人们立刻挤了上去。上万人去挤一条十多米宽的路,结果可想而知。每个人都想抢在前面,只有抢在前面才能在海的对岸多抢到食物。许多人还没踏上那座桥,便被后来的人推倒,踩在脚下;而后边的人根本不管脚下踩着的是什么,他们只管往前冲。即使是上了桥的人也不能安全,这座桥没有护栏,不断有人被挤下桥面,落入海中。
感觉到背后的人在推挤,田中广志拼了命地往边上靠,他想暂时脱离人群,为了自己与女儿的安全。退出与前进同样不容易,麻生太一向天空鸣枪也没用。他的举动反而给了某些人以灵感,有枪的人开枪了,他们似乎要开出条血路,尖叫、混乱瞬间袭来,好多人倒下了,可死亡的威胁也驱不散人们对那条十来米宽的道路的向往。
“麻生,你看!”田中广志大声喊,拉扯麻生太一的衣角,提醒他往他指的方向看。
人群中有一位红衣青年,他的衣服色彩鲜艳,格外醒目。这位青年是他们遇见过的那位非凡的“人”。他也到这儿来了?可几个人头晃过,他又从两人的视线中消失了。
他的出现令田中广志心中的不安增强,“麻生,我认为我们应该走后面。”
“我也这么认为。”麻生太一握紧了枪身说。
等到了最后,上桥的路已经不再拥挤,不过这条路铺满了尸体,没有一具不变形的。田中广志这时反而犹豫起来,要不要经这条路到海的对岸去。麻生太一没有犹豫,他似乎就是冲着这些怪异现象而来。
“天生桥”走近了看,才发现它不是看起来像云雾,其实根本就是云雾聚成的。这样的东西载得了那么多人?田中广志试着踩了踩,居然可以踩实,不过有些软,如同踩着棉被。
麻生太一大胆走了上去,田中广志只好跟着。他低头看,桥下的海水中或沉或浮,满是尸体。前方的人已经走出了一段距离,他们得快些跟上。
田中广志不安地说:“麻生,我看见海里的尸体有些奇怪。其中一些已经死了很久,还有些是中毒而亡的。”
“你连这也看得出来?”麻生太一浅笑,田中广志只是个记者,又不是法医。
“因为太明显了。被水浸泡的尸体怎么会出现黑紫色?并且没有鱼咬食它们。”
不管是这云雾聚成的桥,还是那些怪异的尸体,都足以说明这场发粮善事背后隐藏着的东西是什么。
麻生太一发出无畏的冷笑,“又是雾,又是毒的,我越来越有兴趣会一会了!看看他们和我,谁更狠。”
田中广志只是好意提醒,没想到激出了他的狂妄。麻生太一心中的目标是杀死那些非人类,他虽未明说,田中广志早看出来了。毒和雾是倪云杉惯用的神力技能,如果真是制造东京事件的那帮家伙在幕后操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