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话说到了老经纪的痛处,他思索片刻,咧嘴苦笑一声:“这位爷,真是一针见血,在下佩服。”
“也怪我说错了话,无意中透露出掌柜的是溢价吃下这间宅子,被您抓住漏洞。”
“爷,您能还个诚意价吗?别四千两,六千两了,这个报价,我回去都没法给掌柜的开口。”
“那就八千,一口价!如果行,现在就拿房契地契,为我过户。若是不行,我扭头就走,就当我从没来过。”
冯云抛出最后的价码,将问题踢回给老经纪。
老经纪的胖圆脸紧紧皱在一起,在细细思索。
冯云甚至能看到他的瓜皮小帽下的脑壳里,齿轮是如何运转的。
他不再出声,也不和老经纪有任何眼神交流,像个耐心的猎人,静默等待着。
“罢了,依您,八千两就八千两。”
老经纪最终释然道:“请您移驾到铺子里,咱们把交割手续办一下。”
冯云嘴角勾起笑意。
他与老经纪向大门外走去,看到一位一身素白,神情憔悴的女子,睁着双没有丝毫生动的眸子,死死地盯着他们。
老经纪抚着胸口,长吁短叹道:“还好是在白天,若是夜里,被这么直勾勾地盯着,我真以为是来索命的女鬼。”
他扭头看了一眼,幽深的宅院在林荫中,分外阴森,不禁打了个冷颤。
又悄悄看了冯云一眼,生怕这位出手阔绰的小爷心生芥蒂,敦促道:
“爷,咱先走吧,这内城的巡城都尉是干什么吃的,啥人都放进来。”
冯云凝视着这素衣女子,总觉得有几分眼熟,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在素衣女子那令人发毛的注视中,冯云与老经纪离开宅院而去。
……
临近傍晚,冯云已拿到那座四重三进大宅的房契和地契。
出乎老经纪和典当铺掌柜的意料,冯云付钱时,掏出的是一堆金条,而非银两。
大罗的黄金和白银可在钱庄随意兑换,当前兑换比率为一比十六。
但钱庄对黄金的接纳程度更高,往往会以略高于市场价的比例,用银子兑换黄金。
当一堆金条摆在掌柜和老经纪面前时,两人眼睛都直了。
并非他们没见过这么多钱,只是大额交易,一般都会兑为银票,方便携带,远没有真金白银摆在面前来得震撼。
而掌柜的眼界显然更高一筹,当冯云从腰间的格物令中,取出金条时,一眼就认出这是储物法宝,确定他是修真者。
掌柜很会审时度势地笑呵呵道:“再给公子优惠些吧。”
冯云则没心没肺地问:“给抹个零?”
掌柜和老经纪吓得一凛,连忙摆手说使不得。
最终双方将价格敲定在七千两银子,折合黄金四百余两。
此时冯云领着老爹、正娘和小老弟,站在这座阔气的宅院门口,看他们嘴巴半张着,状如痴呆的模样,不禁露出了姨母笑。
“云儿,这宅子……花了多少钱?”冯征痴痴地问。
“没多少,七千两,本来要一万,但你儿我现在出息了,他们看在我的面子上,给打了个折。”冯云随口诌道。
他不打算告诉老爹和正娘,这宅子里曾经死过人,是个凶宅。
等他们招来丫鬟家丁伙夫门房后,宅子里人气旺了,到时候再告诉他们也不迟。
“打了三千两的折扣,光折扣都能买下咱们之前在外城住的宅子了!”孙婉茹被冲击道。
冯征看着正娘保养尚佳的面颊,在思考要不要将房契拍在她的脸上,质问她:
“以后还说我是小妾生养的便宜儿子吗?”
但总归是将自己从小抚养大的长辈,不必太过分。
已经两世为人的冯云,总会以旁观者的视角,审视这具身体前半生的回忆。
孙婉茹作为冯云的后娘,总体来说,还是很不错的,至少在冯家发迹之初,没让他冷着饿着,将他和小老弟拉扯大。
这份养育之恩总归是要还的。
因此冯云郑重地将房契和地契交到正娘手中,对她和老爹说道:“你们尽快搬进内城,我走之后,也能放心些。”
他看了小老弟一眼,这吃货和蹲在门口的镇宅石狮较起劲来,握着胖乎乎的拳头怼着石狮子嘴里的石球,大有不将其怼出来,誓不罢休的气概。
“嘉贤大儒的学堂也在内城,以后他放旬假,回家也方便。”
孙婉茹神情复杂地看着冯云,语气弱弱道:“那咱家的面摊怎么办?这生意刚有起色……”
好家伙,正娘你何时转性了?按平日里你的格调,还顾得上什么面摊?
此时不该领着丫鬟揣上银票,去脂粉店和布行去血拼吗?
难道进了一次刑部大牢,让你都生出居安思危,勤俭持家的意识?
看来这大牢没白进!
冯征大大咧咧道:“内城住的人,又不是不吃不拉,咱的面摊照摆不误,而且还得涨价卖,反正住内城的人不缺钱,一碗面卖他十两银子,不过分吧?”
“有道理!”孙婉茹附和道。
冯云沉吟片刻:“内城的巡街都尉恐怕不允许你们摆摊做生意,太影响市容市貌!”
“云儿你现在有身份有地位,应该能帮咱打个招呼?”孙婉茹希冀道。
“应该没问题!”
冯云脑海里已经浮现出好几个可以管得着此此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