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散,晨曦微露,天地间一片朦胧。
矮岭下,队伍迤逦,缓缓西去。
矮岭上,李汗青驻马横枪而立,凝神东望,若有所思。
见状,一旁背着龙蛇弓的王顺也好奇地向着东面张望起来。
晨光朦胧,数十步外已是一片模糊,根本看不出什么端倪。
他并不知道李汗青在看什么,但见李汗青看得专注,也就只能强压着心中的疑惑,没敢开口发问。
正在这时,李汗青却突然展颜而笑,“区区一座育阳城,本帅便是将它留给你们又如何?”
说罢,李汗青拔马便朝岭下去了。
见李汗青下来,窦平匆匆地迎了上来,神色凝重,“大帅,汉军依旧在虎视眈眈,怕是不肯善罢甘休啊!”
得知李汗青率部来援,皇甫嵩并未率部退却,而是在三五百步外摆开了阵势,虎视眈眈。
如果是在平日,他自然巴不得皇甫嵩冲上来,但是一夜激战,亲卫营已不足四百骑,而且或多或少都带了些伤,疲惫不堪,若皇甫嵩真地伺机杀过来,情况必定不容乐观啊!
李汗青自然知道他的担心,却只淡然一笑,“无妨,他们昨夜无法越过这座矮岭半步,今日定然也没有勇气越过这座矮岭!”
与此同时,汉军阵前,皇甫嵩驻马按剑,凝目望着矮岭方向,神色阴沉,迟迟没有开口。
晨光朦胧,他自然也看不清矮岭方向的虚实,但可以肯定的是涅阳城已经失守,李汗青已经到了……
“大人……”
见皇甫嵩迟迟没有动静,一个心腹便硬着头皮开了口,“事已至此,久留无益,还是当以育阳为重啊!”
皇甫嵩那只按在腰间剑柄上的手微却不可觉地抖了抖,却没有开口,气氛再次变得沉默。
时间在沉默中悄然溜走,晨光渐盛,视野也渐渐地开阔了起来,终于,皇甫嵩看清了矮岭下的情形,顿时神色一松,轻轻地吩咐了一声,“斥候……”
晨光下,十余骑匆匆西去,不多时便传回了消息,“贼人正往涅阳方向撤退,断后的是骑兵……”
听完斥候的汇报,皇甫嵩稍一沉吟,轻轻地叹了口气,“定是李汗青亲自断后……撤吧!”
众将神色一松,轰然允诺,“是……”
朝阳跃出云海,光芒璀璨,璀璨的朝阳下,涅阳城已然在望,匆匆撤到涅阳东郊的夏行和众将士都是精神一振。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正在此时,一骑突然匆匆地追了上来,“大帅有令:暂缓入城……大帅有令:暂缓入城……”
听到传令兵的高呼声,众将士都是一愣,夏行连忙策马迎了上去,“这是为何?”
兄弟们九死一生,又是一路急赶,好不容易才撤了回来,为何却不让进城?
那传令兵连忙冲孙夏抱拳一礼,却是一脸肃容,“大帅并未说明缘由!”
孙夏一愣,却也只得连忙下令,“传我将令:各部就地休整!”
与此同时,皇甫嵩也带着队伍回到了育阳城,得到消息,左丰匆匆地赶到了县衙大堂,一进门便满脸期待地开了口,“皇甫大人,战事……”
皇甫嵩可是给他保证过,“三日之内,我军定能一举破敌……”
如果皇甫嵩此战真能建功,他左丰肯定也能跟着沾沾光啊!
可是,话问到一半,他便发现堂中的气氛有些不对,顿时心头一凉,“难道……败了?”
堂下一众将佐纷纷垂首不语,公案后的皇甫嵩神情苦涩地点了点头,“贼寇狡诈,涅阳已经失守了!”
“啊……”
左丰不禁惊呼出声,“怎会如此?大人不是说三日之内定能破敌吗?如今却……咱家回去该如何跟陛下交待啊!”
皇甫嵩艰难地张了张嘴,终究还是无言以对。
是啊,南阳局势已经糜烂至此,如何向陛下交待,如何向朝廷交待?
眼见皇甫嵩沉默不语,左丰越发地急了,“南阳局势糜烂至此,而京师防备空虚,咱家必须马上回京禀明陛下!”
说着,他一望皇甫嵩,“皇甫大人,你部定要将贼寇牵制住,断不能让他们挥师北上啊!”
他左丰虽贪,却也分得清轻重,如今南阳拘束糜烂至此,而京师防备空虚,若让贼寇挥师北上,京师危矣!
皇甫嵩自然也知道厉害,连忙起身冲左丰一礼,神色肃然,“还请侍郎大人转告陛下:皇甫嵩便是豁出这条性命,也断不会让贼寇挥师北上!”
他们却不知道自己这就是在杞人忧天,李汗青根本就想想挥师北上。
至少,到目前为止,他还没有想过挥师北上!
涅阳东郊,李汗青带着亲卫营匆匆赶了上来。
见状,孙夏等将领连忙迎了上来。
不待孙夏等人开口,李汗青连忙一声吩咐,“立刻列队!”
孙夏等人微微一愣,连忙允诺而去。
不多时,各部匆匆列队完毕,虽是人人浴血,神色疲惫,但队列整齐,神色肃然,只是那肃然的神色中却透着几分疑惑。
李汗青翻身下马,走到队列前,目光缓缓地自众将士脸上扫过,神色肃然地开了口,“大家辛苦了!但有些事情……本帅如若不提前说清楚,真地放心不下啊!”
说着,他顿了顿,再次环顾众将士,“早在长社,本帅便说过,黄巾入城绝不滥杀无辜,绝不骚扰百姓,从颍川过来的兄弟都做得很好,不管是在长社,还是在雉县,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