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渐深,雉衡岭军寨的中军大帐里依旧灯火通明,李汗青、郝贵、钟繇三人还没睡。
何方部被围雉县,波才部情形不明,派去鲁阳的探马迟迟未归,留守雉衡岭的部队将何去何从还难以决断,他们怎能睡得着?
帐中灯火通明,但气氛却有些沉默,三人都在静待着探马归来。
“啪嗒……啪嗒……”
终于,帐外响起了急促的马蹄声,随即一个风尘仆仆的军士便闯进帐来,“报……鲁阳并未遭到攻击,据彭校尉说,波帅已经决定退兵。”
“好!”
闻言,三人尽皆神色一松。
但那军士突然话锋一转,“不过,据彭校尉说,肇县城中或有大股汉军埋伏,波帅不敢贸然撤退……”
夜已深,月如钩,肇县城北黄巾军营地里篝火通明,人影幢幢,却异乎寻常地安静。
波才决定退兵了,可是,城中很可能埋伏有大股汉军,若贸然撤军肯肯定会被察觉,遭到反击,弄不好就会落得个兵败如山倒的结局。
所以,按照计划,波才会趁着夜色率主力撤离,由窦平带着亲卫营的五百骑留守营寨掩护主力撤退。
为了不引起城中守军的怀疑,下午的时候,黄巾军又对城中发动了两波猛烈的攻势,付出了数百人的伤亡。
目前看来,这两波猛攻和数百人的伤亡没有白费,前队已经在于先的带领下先行出了营寨,肇县县城依旧城门紧闭,城头守军依旧如临大敌,好似并未注意到城外黄巾军营寨里的异样。
中军也已陆续开拔,一队队将士带着尚未点亮的火把沉默地出了辕门,尽皆神色凝重。
辕门里,波才一身戎装立于战马之前,紧紧地望着前来送行的窦平,“寅时!寅时一到,立刻撤离,万万不可耽搁!”
城中敌情未明,他着实放心不下窦平和亲卫营这五百骑断后的将士。
毕竟,窦平不是李汗青啊!
窦平连忙抱拳一礼,“波帅请放心,末将清楚自己的斤两,绝对不会盲目逞能误了麾下兄弟的性命!”
“那就好!”
波才这才放了心,翻身上了马,又回头深深地望了窦平一眼,“活着回来!”
说罢,他一抖马缰,带着一干幕僚朝辕门外去了。
窦平默默地冲波才的背影抱拳一礼,一直目送着他的身影消失在了夜色之中才收回了目光。
中军陆陆续续地消失在了辕门外的夜色里,随后葛才便带领的后队人马默默地朝辕门来了。
葛才当先而行,到了近前冲窦平一抱拳,“窦兄保重!”
“保重!”
窦平抱拳回了一礼,神色肃穆,“波帅的安危就交由你和于兄了!”
葛才神色一肃,“窦兄放心,只要葛才不死,便没人能伤到波帅!”
送走了葛才一行,营寨里便更显冷清了,但一堆堆篝火依旧有人添柴,依旧燃得很旺。
肇县城中确实有大股汉军埋伏,而且领兵的还是颍川时的旧识——朱儁,当然还有曹操和孙坚。
就在波才率部自北门外的黄巾军营寨里撤离时,曹操和孙坚依旧各率一支人马自东门和西门摸向了城外。
他们倒不是有先见之明,知道波才会在今夜撤军,只是急于一雪前耻,准备出城去袭营。
当日被困长社,他们兵少将寡,输得憋屈,而如今他们得了张忠的援军,麾下足有近万人马,哪还能甘心躲在城中挨揍?
而且,黄巾军已经连续攻了三天的城,依旧毫无进展,正是士气低落之时,正是袭营的大好时机,岂能平白错过?
可是,两支人马刚刚摸到城外便被窦平安插在城外的哨探发现了,得到消息的窦平自是又惊又怒,一面派人通知刚刚离去不久的波才,一边组织人马应战,准备吓退摸出城外的守军。
奈何,曹操、孙坚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又都是坚毅果敢之辈,岂会被轻易吓退?
两人一咬牙,当即便率部冲营,一时间火箭齐飞,喊杀声震天,不多时,绵延数里的黄巾军营寨就化作了一片火海,窦平寡不敌众,只得带着残存的两百余骑向北撤退,试图将曹操、孙坚往鲁阳方向引,为向西南撤往雉县方向的波才等人争取时间。
事已至此,唯有舍车保帅,窦平和一众幸存的将士觉得此事义不容辞,倒没有丝毫的犹豫。
奈何曹操岂是易与之辈,发现黄巾军营寨空虚之后,他便猜到了窦平等人的意图,并未继续追击,而是向西南方向派出了探马。
黄巾军营寨空虚,那就说明黄巾军多半已经收到了雉县被围的消息,开溜了。
而他们最有可能的撤退路线自然是向西南方向直奔雉县而去。
窦平眼见汉军并未追击,只得又调头向西南方向追赶波才等人去了。
汉军势大,拦是拦不住了,为今之计,唯有先与波才等人汇合,择一有利地形以拒敌了。
窦平等人一路急追,终于在肇县西南二十多里的一座矮岭下追上了波才等人。
波才已经收到了消息,这才找到了这么一座靠近大道的矮岭,准备依矮岭结阵,抵挡追兵。
矮岭倒也不矮,三五十米高,方圆数里,倒是个不小的倚仗。
只是,窦平等人绕道而来,刚到不久,大股汉军便浩浩荡荡地赶到了岭下。
汉军也不急于发动攻击,遥遥地扎下了阵脚,与岭上的黄巾军对峙起来。
见状,波才不禁一声长叹,“汉军有恃无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