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巾军进城了,但长社第一高门大户钟家却没有像其他家族那般向黄巾军表示欢迎。
这让其他高门大户暗自都有些忐忑。
长社城就那么大,大家多少都沾点亲带点故,他们担心钟家惹怒了黄巾军,招去灭门之祸。
虽然波才一直客客气气,但是,这世上可不乏笑里藏刀的狠人。
就算波才和黄巾军真地宽宏大量,不找钟家的麻烦,可是,钟家这是什么意思?不合群嘛!
万一过一段时间黄巾军败亡了,汉军重新占领了长社城,追究大家的“通匪”罪责……钟家这是想要独善其身啊!
于是,当波才让他们推举一个熟悉长社城民情的乡绅来“为民申冤”时,他们一致推举了钟家家主钟迪。
钟家主,大家本就是一体,要“通匪”就一起通,谁也别想独善其身,再说,我们这也是为了你,为了钟家好。
波才倒也爽快,“既然如此,本帅这就去拜会钟家主,只是,钟家主好似并不欢迎本帅和我们黄巾军,所以还得烦劳各位同去……做回说客!”
其实,对于他来说,这些乡绅推举谁并不是很重要。
重要的事,这事儿绝不能弄出民怨,损了义军的形象。
一众乡绅自然也没有意见,“理当如此……”
人是他们推举的,他们也理应去当这个说客。
此刻,钟家大门紧闭,族中子弟尽皆束发戴冠,于正厅之中正襟危坐,苦等着家主。
黄巾进城了,家主不仅没有主动前去结交,甚至不允许族人出门去迎黄巾。
事情弄成这样,说不担心不害怕,那是假的!
难道这钟家上下数百口子真得为一个“清名”陪葬?
就连一开始就主张静观其变的钟繇此刻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难掩忧色!
“啪嗒……啪嗒……”
终于,钟迪不紧不慢地走了进来,依旧趿着一双木屐,一身不修边幅的长袍,不束发不戴冠,好一副疏狂姿态。
钟瑜当先起身行礼,却是满脸苦笑,“大哥,你这身装束……只怕有些不妥啊!”
钟迪呵呵一笑,不以为然,“有何不妥?为兄向来都是如此。”
钟瑜笑得越发苦涩了,“黄巾已经入城,只怕很快就会找上门了!”
钟迪笑容一黯,喟然长叹,“阉党误国啊!若非他们断绝了天下英才的入仕之途,岂会有这黄巾之祸?”
与此同时,京师洛阳,金銮殿上百官齐聚,当朝太常、宗正刘焉傲立于殿中,义愤填膺地骂出了同样的话,“阉党误国!若非阉党蒙蔽圣听,断绝了天下英才的入仕之途,我煌煌大汉岂会有今日之祸?臣请陛下废党锢,重启天下英才,共灭黄巾之祸!”
就在昨夜,三封加急文书一同送到了京师,颍川朱儁败了、南阳皇甫嵩败了,魏郡的卢植也败了,三路平叛大军天威赫赫,但黄巾之祸却愈演愈烈!
天子震动,百官震动,京师震动,于是便有了刘焉在朝会上怒斥阉党的这一幕。
刘焉话音刚落殿中大臣便齐刷刷地跪了下去,“臣等附议,请陛下废党锢,重启天下英才,共灭黄巾之祸!”
见状,御座上的刘宏惊怒交加,那张本就因为酒色过度而显得苍白的脸庞已经没了一丝血色,浑身轻颤,怒指群臣,却迟迟都没能说出话来。
说什么阉党蒙蔽圣听,朕贵为天子,就有那么好蒙蔽?
说什么断了天下英才的入仕之途,若非他们拉帮结派,结党营私,朕岂会容不下他们?
再说,自先帝以来,前后三次党锢,以前怎么就没见你们这么义愤填膺过?
知道朕现在被黄巾闹得焦头烂额离不开你们了,你们胆气就壮了?声音就大了?
干什么?想要挟朕吗?
见状,侍立御座旁的蹇硕状起胆子一声怒斥,“大胆!卢植、朱儁、皇甫嵩指挥无方,丢城失地,损兵折将,尔等不论三人罪责,却在此胡乱推诿,胁迫陛下!你们……居心何在?”
按照计划,刘宏在今天朝会上主要就是给卢植三人论罪,讨论换将的事,谁知还没给三人定罪呢,这火却烧到了自己身上,他如何能不惊?又如何能不怒?
殿中的文武百官却没有理会气急败坏的蹇硕,只是再次下拜,齐声高呼,“请陛下废党锢,重启天下英才,共灭黄巾之祸!黄巾势大,恳请陛下三思!”
见以往对自己毕恭毕敬的大臣们今日竟敢如此无视自己,蹇硕越发恼怒,“你们……要造反……”
只是,刘宏却突然一摆衣袖打断了他的话,强自一振精神,又冲跪了一殿的大臣一拂衣袖,“众卿平身!朕知尔等心系社稷,心系我大汉天下,所奏也皆是金玉良言……朕皆准了!”
他也满腹怒气,可是,眼下情势危急,再怒也得先强忍着啊!
听刘宏松了口,群臣顿时精神一振,“陛下圣明!”
见状,蹇硕却是浑身一震,脸色惨白。
完了,陛下妥协了,废了党锢,接下来不就该是……
正在这时,却听刘宏又呵呵一笑,“不过,阉党误国这话就严重了,仲父等数十年如一日,兢兢业业替朕办差,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嘛,何来误国一说!”
闻言,蹇硕顿时松了口气,陛下还是袒护着我等的!
群臣顿时又急了,“陛下,阉党……”
“众卿!”
刘宏自然知道群臣想说什么,连忙神色一肃,朗声打断了他们,“眼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