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日苦战,即便以他的强悍也有些撑不住了,往床榻上一趟,不多时便发出了鼾声。
等他一觉醒来,帐中已经点起了油灯,他睡眼惺忪地望着那昏黄的灯火,突然觉得心底有些温暖。
如果有朝一日,能够在雨后微寒的夜晚与心爱的女子一起守在这样一间灯火昏黄的帐篷里,那时应该会很幸福吧!
只是,这乱世刚刚拉开了序幕,那样的幸福离我何其之远啊!
一声暗叹,他翻身坐了起来,伸了个长长的懒腰,然后摸了摸身上的箭伤,已经丝毫都不觉痛了。
想来应该已经好了吧!
他对于自己那远超常人的自愈能力很清楚,当下先解开了缠在肩头伤口上的绷带,擦掉了敷在伤口处的药膏,果然就见那原本深可见骨的伤口已经结了痂,按上去也丝毫不觉得痛了,于是又把缠在另外两处伤口上的绷带也解下了来。
收拾妥当,他这才下了床,穿好衣衫鞋履就朝前面的中军大帐去了。
中军大帐里也点起了灯烛,灯火通明,却空空当当。
“来人……”
李汗青走到帅案后坐定,正要叫卫兵传令,便见一道婀娜的身影匆匆而如,却是端着个脸盆的秦娥。
见到李汗青坐在帅案后,秦娥脸上难掩喜色,连忙行了个礼,便端着脸盆快步过来了,“大帅,饭菜已经准备好了,奴婢先伺候你洗脸。”
见她温柔殷勤的样子,李汗青也粲然地笑了,“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秦娥稍一沉吟,“应该快到三更天了。”
李汗青微微一愣,“本帅怎么睡了这么久?其间可有人找过本帅?”
秦娥轻轻地摇了摇头,将脸盆放到了他的身旁,轻轻地拧起了泡在盆中水里的毛巾,“今天事情太多了,大家忙得连吃饭的时间都不够,忙到入夜的时候,才刚把伤员都安顿好……”
听秦娥这么一说,李汗青也打消了叫人召集众将官的想法,吃完饭便去营中巡视起了岗哨。
如今,营寨的警戒由女军负责,一众身着戎装的小姑娘分散在各处岗哨上,虽然看上去有些娇弱,但个个都把腰杆挺得笔直,冷着脸,也颇有几分冷厉。
见李汗青过来,便神色肃然地敬了礼,随即也恢复了一脸冷厉之色,看得李汗青暗暗点头。
等他巡视到辕门前时,竟然发现钟婵儿正带着两个女兵从旁边的瞭望哨上下来,好像也在巡查防务。
见到李汗青,钟婵儿也是一愣,随即回过神来,连忙上前冲李汗青一抱拳,神色肃然,“见过大帅,末将与女军营众将士绝不会有负军令,还请大帅安心休息!”
见她那副认真的模样,李汗青展颜而笑,“好!好……辛苦大家了,本帅这就回去休息!”
果然,女人认真起来绝不会比男人差多少啊!
李汗青暗赞一声就准备转身回去了,钟婵儿稍一犹豫却快步跟了上来,轻轻地叫了一声,“大帅……”
李汗青微微一愣,回头冲她微微一笑,“怎么了?”
钟婵儿俏脸一红,有些局促,“那个……赛儿姐姐说你受了伤……”
李汗青呵呵一笑,“没事,小伤!”
钟婵儿连忙摇头,“伤可不分大小,受了伤就该好好休息!更何况……你还中了三箭……”
说着,她垂下了螓首,声音里透着浓浓的担忧,“赛儿姐姐说……你马上又要出征了……”
李汗青自然能感觉到她的关心与担忧,不禁心中一暖,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没事,遇到汉军的时候我躲在后面就好了,等打完了这一仗,就可以安安心心地修养了嘛!”
当然,他说这话是把钟婵儿当成小孩在哄呢!
有道是“宜将乘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眼下汉军在南阳的主力死伤殆尽,如果不趁胜打到汉将边上去,岂不是坐失良机吗?
而一旦有战事,他李汗青又岂会“躲到后面”去?
第二天一早,李汗青便点将据兵,踏着泥泞的大道,浩浩荡荡地朝南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