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书令已经知道自己完了,心里把秦淮这个一窍而不通的蠢蛋骂了几十遍,脸上却还是故作镇定。
只听皇上又说道:
“既然如此,那就宣顾子航来见见吧,朕也想见见这个顾子航到底是长得奇丑还是一表人才。”
皇帝说得漫不经心,但是满朝大臣除了秦淮不知所以之外,谁也不敢出大气:别看皇上和煦,那才是暴雨欲来的倾向。
何况就秦淮这样的愚夫,一看就知道他这个状元郎来的蹊跷,如今皇上又提到了顾子航,谁都明白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顾子航来得慢些,大约两刻钟后才进了大殿。
见了礼之后,皇帝便让他抬起头来,竟真是个一表人才的,一脸玩味似的笑道:
“顾子航,朕听有人说你才华尚可,方才户部尚书也为你辩解,不知你觉得他说的如何?”
“回皇上,小民觉得尚书大人抬爱了,小民出身贫民,空有一身报国之志,却没能在科考之中上榜,实在是有辱皇上召见!”
“哦,那朕怎么听说你胸有大志,不妨你来替朕说说怎么才能把天下治理好?”
“小民不敢!”
顾子航诚惶诚恐,那秦淮还在心中偷着乐,只以为这是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草包。
“无妨,朕想听你说。”
“臣以为天下乃天下人的天下,非一人之天下,社稷乃万民之根本,为君者重吏治清明是其一,更需要重百姓社稷,忧百姓之所苦,忧天下人之所忧,行天下人所行之事,,如此方能是百姓信服、宗庙长祀!”
此言一出,满堂惊呼声忽起,龙椅上的皇帝都忍不住高看了他两眼:这样的人才,要是真的被那个愚夫交替,岂非是朝堂的损失?
“元胡,给朕查!”
皇帝重重摔下手里的茶杯,碎瓷片砸得到处都是,除了被点到的那个内侍战战兢兢接了旨意出去外,整个大殿没一个人敢出大气。
顾子航依旧不卑不亢的跪着,皇帝便挥手让他起来等着。
皇帝在龙座上悠闲品茶,下面的不少人却在心中打着鼓,尤其是尚书令大人,现在已经开始抖了,唯一的希望就是皇上能够看在他多年兢兢业业的份儿从轻处置。
元胡公公很快带着查到的结果回来,从尚书令与状元郎家中的信封承诺、婚书,甚至将那个状元郎的父亲请到大殿上来,不过也就一个时辰的事情。
惶惶恐恐的臣子们看着皇帝翻看手里厚厚一摞的罪证,面色已然十分凝重。
皇帝是个和善的人,不太会在群臣面前大发雷霆,但是,自从状元郎回话道现在,很多人都已经知道了皇帝此刻便是风浪将至。
“臣有罪!”
“罪证”刚被皇帝放下,尚书令已经跪了下来,头磕地上,抢在皇帝发难前认罪起来。
皇帝黑着一张脸,却并没有说话,只是慢慢从台阶上面走到大殿中来,又站在尚书令的面前。
尚书令的身子都在发抖,但是这个时候他根本连话也说不出来,所幸的是,他并没有听到皇帝龙颜大怒的声音,反而是很平淡的说道:
“既然有罪,那就都关起来吧!”
只是关起来,没有发落,那就是还有回旋的余地,毕竟都是在京城里混了大半辈子的人,多少也认识些人。
但他的这口气还没有松下来,就听到了皇帝继续说道:
“尚书令贪赃枉法、徇私舞弊,着打入天牢,三日后侯斩,尚书令府抄家,成年男子一并入狱候审,女子全部贬为奴隶,流徙西南三千里。”
皇帝的声音不是很大,甚至都没有带着半分怒火,但能穿透在场的每一个的耳朵,尚书令当场晕厥,连求情的话都没来得及说。
“秦淮父子,斩立决,秦家,一并抄了吧!”
皇帝轻描淡写的处置了这一场闹剧的始作俑者,背着手独自上了台阶,又缓缓坐下,天子震怒的声音响起:
“朕是天下人的天子,不是你们一个两个的天子,朝堂是天下人的朝堂,不是你们一个两个的家,胆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耍花招,那就别怪朕心狠手辣!”
回应皇帝的是一众群臣诚惶诚恐的“臣不敢!”
“最好是不敢!”
皇帝的声音很快又平淡如水,仿佛刚刚震怒的人不是他一样:
“朕先前看了状元郎的文章,还以为我朝人才辈出,昨夜梦中有凤凰神告知有人调换考生考卷,这才来查问,否则顾卿家这样的人才就要被流失!”
皇帝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安抚顾子航。
顾子航站在群臣中间,腰背挺得直直的,面上不喜也不怒,像一个人偶一样静静听着皇帝发话:
“都是些一丘之貉,调换试卷这种事情朕不相信他一个人便能做得出来,刑部!”
被叫到的刑部尚书战战兢兢的出列,听候皇帝发落:“其中还有多少人参与其中,给朕细细的查,但凡是涉及到此案的,严惩不贷!”
最后几个字,几乎是被一字一句的挤出来,简单的四个字却代表了皇帝无上的愤怒。
天子一怒,浮尸万里。
皇帝要大开杀戒,刑部尚书除了接旨之外什么也做不了,苦不堪言四个字就差写在脸上了。
但龙座上的却仿佛刚刚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细细品起了元胡重新端上来的茶水,然后才道:
“顾子航才名已出,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朕看你在考卷上的高谈阔论便知道你定是一个爱民如子的好官,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