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马就有小厮上前照办。
虞幼窈声音温软:“祖母,做灸治要保持屋里空气畅通,不好有人围着,您与宋祖母先到一旁坐一坐?”
虞老夫人一听就明白了,这话看似是对她说得,其实是对宋老夫人说得:“既然找到了救治明昭的法子,就尽人事,听天命,可别再挡这儿影响了史御医。”
虞幼窈和史御医方才的对话,宋老夫人是仔细地听了一耳朵。
之前听史御医对麝药香丸十分推崇,方才又听史御医,对虞幼窈也是另眼相待,死灰一般的心情,也多了几分信心。
此时,听了虞幼窈的话,宋老夫人立马就站起来。
大约是熬了几天,这猛然一站,宋老夫人便觉得头晕目眩,眼冒金星,险些栽倒地上去了。
也好在虞幼窈离得近,一把扶住了宋老夫人:“宋祖母,要当心些。”
宋老夫人拍了她的手:“好孩子,多亏了你,如果明昭能熬过这一劫,我,”说到这里,她眼眶又是一湿,声音沙哑道:“真不知道要怎么感谢你。”
虞幼窈摇了摇头:“宋祖母快别说话,先到一旁吃用些东西,歇一歇神。”
宋老夫人心神劳损,全靠着对孙儿的担忧支撑着,一会儿不管宋明昭“好”或者是“不好”,无论是大喜还是大悲,宋老夫人这身体,都要跟着一起受罪。
宋老夫人任由虞幼窈扶着出了内室,坐到了榻上。
榻上置了软枕,宋老夫人身子往上头一歪,顿觉得身体都瘫软了下来,连精神也疲惫到了极点。
虞幼窈吩咐屋里的丫鬟:“端些清淡易克化的吃食来。”
丫鬟领命,连忙去了。
虞幼窈倒了一杯热茶,从荷包里取了一枚花生大小的朱红药丸,将药丸碾碎,冲进了茶水里,轻搅后,递给了宋老夫人。
宋老夫人接过茶水,低头喝了一口。
顿觉,舌尖一苦一甜,香溢五内,互相交织,待一口水入喉,进了腹之后,连心中的窒闷发堵,也缓和了一些。
宋老夫人就知道了,虞幼窈怕是又拿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这是?”
虞幼窈解释道:“是镇心理气丸,有镇心定惊,理气提神之功效,我见宋祖母精神不好,就取了一丸入水,让宋祖母服用,希望对宋祖母的身体,有些作用。”
镇心理气丸对心神劳损效果不错,也是比较难得,祖母尤其喜欢,每日早上,就要薰烧一丸,说这香丸闻了之后,心里格外踏实,连脑子也清楚了。
因有提神理气的功效,所以她平常也会随身带几丸在身上。
药香一般都是香、药两用,自然也能直接入口。
不知不觉,宋老夫人将一杯茶喝完了,精神也好了一些:“自打明昭昏迷了之后,我这心里啊,是一时也不得安稳,镇心理气丸一用,连心里也觉得踏实了一些。”说着,就瞧向了虞幼窈:“可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了。”
她心里很明白,今儿虞老夫人肯带着孙女儿一道过来,连自己备命用的麝药香丸都舍给了明昭,对镇国侯府是不光是仁至义尽,更是竭尽全力。
若明昭……
那也是自己命薄!
思及至此,宋老夫人眼眶又是一湿。
虞老夫人连忙道:“你这老货,说得好好地,咋就又眼泪巴撒的,明昭打小就是个有福的孩子,吉人自有天相,你可别再哭了,不吉利!”
宋老夫人连忙擦了眼泪。
明昭出了事之后,她只觉得天塌地陷,这会儿老姐妹来了,便也觉得心里也安慰了一些。
便在这时,宋婉慧带着几个丫鬟,匆忙进了屋里。
见虞老夫人和虞幼窈坐在堂中,顿时眼眶一红,连忙上前,给虞老夫人请安:“虞祖母,您来了。”
这大好姑娘家,就跟一朵干了水的花儿似的,焉儿嗒嗒地。
虞老夫人瞧得是既心疼又难受。
想来宋明昭昏迷了这些天,宋老夫人只顾着担心大孙子,镇国侯府夫人也是操碎了心,偌大的家里,里里外外都少不得,这个长房嫡女来帮着操持。
虞老夫人连忙把宋婉慧搂进了怀里:“慧丫头,可真是苦了你。”
宋婉慧眼眶又是一湿,沙哑声道:“我已经老大不小了,也该学着窈窈,帮着家里的长辈分忧。”
镇国侯府四房人多,光是姐儿就有十来个。
宋婉慧是长房嫡女,一直是府里最受宠的女儿,打小的时候,祖母就时常将她带在身边教养,母亲管家做事,也会将她带在身边言传身教。
言传身教——
嫡女和庶女之间的差别,就是此由体现。
但是!
镇国侯府上有祖母治家,下有母亲理事,一直都十分妥当,她不用像窈窈一样,小小年岁就要肩负起管家治事的重担。
她始终是家里千娇万宠的娇娇女。
直到大哥哥突然昏迷不醒,一直刚强的祖母,像是断了脊梁骨似的,精神一下子就垮了下来了。
一向精明能干的母亲,就像被抽了魂儿似的,整日里以泪洗面,还要强忍着悲痛想办法救治大哥哥。
父亲每日要顾着朝堂之事,还要操心大哥哥身子,脸上的疲惫与担忧,掩也掩不住。
大房里愁云惨淡。
可几位婶娘嘴里说着安慰的话,眼里却是藏不住的幸灾乐祸。
身为长房嫡女,她只能站出来帮着管好家里的事,为长辈分忧。
孙女儿温婉的眉目间,不知不觉就多了几分坚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