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4章贪嗔痴执念
话都谈完了,闲云先生还没有半点要走的意思。
周令怀也懒得理他,径自转了轮椅回了书房,取了那幅《菩萨蛮》出来,专心修画。
闲云先生坐在院子里喝茶,吃点心,研究殷怀玺留下来的棋局,始终不得解。
苦思冥想后,也终于明白了,殷怀玺方才一点棋盘,对他说:“我之所学,皆在在黑白中,乾坤宇内,先生以为这一局,又如何?”
这盘棋,集释儒道三家之精髓,星象,兵法,谋略,内含乾坤之大,宇宙之广,天地之精妙,竟连他也只得窥了一斑。
便又想到了,当年他幽州设下了珍笼棋局,最后殷怀玺却用了不到一柱香的时间,解了他的棋局。
现如今,殷怀玺于他又布下了罗天棋局,他却难堪真意。
闲云先生摇摇头:“五行阴阳开天地,纵横捭阖定生息!宏图一展惊风云,霸业千秋震乾坤!”
遂,打乱了棋盘,负手踱步走进了书房里。
见殷怀玺在作画,便上前一观。
“好画,好画,”闲云先生激动得直拍大腿:“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他围着书案转悠横看、竖瞅、左观、又瞧:“菩提是你,明境亦是你,本来就一无所有,就剩你自己,菩提是执,明镜亦是执,本来一无所有,只剩自己,却心中有执,这幅画无非你心中贪嗔痴执念,应无所住,而生其心,一切众生,皆有如来智慧德相,但以妄想执著不能证得。”
而所执之人正是画中人。
周令怀有些烦了:“你打扰我了。”
逐客的意思十分明显,但闲云先生浑不在意:“小子,佛宗讲究,身似菩提树,心如明镜台,”说到这儿,他又盯着画小素锦裙子的小姑娘:“你这小子,偏要反其道而行,执我所执,执我所念,执我所相,只为护一人菩提,一人明镜。”
周令怀蹙眉:“你该走了。”
闲云先生盯着画“啧啧”称奇:“急什么,人都来了,不用完午膳就走,岂不显得主家待客不周吗?至少要用了午膳之后,再用了午后茶点之后才能走。”
不管是吃,还是喝进嘴里的东西,也是样样精心,他干嘛要急着离开?
如此死皮赖脸,连周令怀都忍不住抬眸看他:“干脆连晚膳也留下来一道用?”
闲云先生非但没觉得这是讽刺,反而一拍大腿:“这主意好,老夫觉得外头的罗天棋局,精妙无比,一时研究棋局入迷,打算在府上多盘桓几日,哈哈,连借口都完美无缺。”
果然!
这老头还是当年的糟老头子,什么德高望重,什么高深莫测,和他有一文钱关系吗?
周令怀懒得理他了,将已经干透的画卷好收起来,转了轮椅往外头走。
这会儿,虞幼窈正靠在青梧树下的贵妃榻上看书。
见表哥过来了,连,你和闲云先生说完话了?他来者是客,怎么没在青蕖院陪他?”
周令怀皱眉:“他太烦了!”
虞幼窈听得一愣,难道是错觉吗?为什么她好像、似乎在表哥的话里,听出了那么一星半点儿的委屈?
虞幼窈晃了晃脑袋,赶忙将这想法驱之脑海。
委屈这是啥?
和表哥有一文钱的关系吗?
一定是她听错了,于是虞幼窈给表哥倒了一杯茶:“表哥留闲云先生个人在青蕖院里,会不会有些不太好?”
到底是来者是客,总要好生招待了才行。
周令怀摇头:“他脸皮厚,不会在意这些。”
有那么一瞬间,虞幼窈差一点又以为自己听错了,你刚才是说,闲云先生脸皮厚?”
周令怀喝了茶之后,搁下茶杯:“嗯,死皮赖脸。”
虞幼窈眨了眨眼睛,左思右想还是决定,暂时对这话不予置评,于是转开了话题:“表哥,方才闲云先生还给我相面了。”
周令怀蹙眉:“说了什么?”
虞幼窈一手负到背后,一手假装抚须,摇头晃脑地说:“姑娘你,眉目间贵气天成,额间紫气萦绕,命格贵极,若能持善行德,必能善始善终。”说完了,她自个没忍住笑了起来:“我学得像不像?”
“调皮。”周令怀有些忍俊不禁。
虞幼窈笑岔了气,好一会儿才忍住不笑:“闲云先生真的会相面吗?”
周令怀唇边轻笑:“凡是有大德之人和饱学之士,都会通晓一些相面之术,是因为当一个人的品德智慧达到一定的程度,就会一通百通,善恶、贫贱、贤愚、巧诈,只需一观便能七八。”
虞幼窈听瞪了眼睛:“这么神奇?”
周令怀继续道:“孔子说君子不卜,是因为不必去卜,未相人之相,先听人声,未听人之声,先察人之行,未察人之行,先观人之心,你说话办事,起心动念,就决定了一个人的面相,所谓相由心生,不外如是。”
“而古来圣贤,之所以能成为贤圣,不过是擅察人心,擅知世情,人心世情皆在我心,世间何人又不在圣心?似闲云先生这般,并不为奇。”
虞幼窈恍然大悟:“这么看来,闲云先生还真不是一个神棍。”
周令怀一听“神棍”这话就笑了:“史上记载了一位高人,有一位大官带了三个人去见这位高人,高人没说见,也没说不见,每日出门散步做事,到了第三天,大官忍不住问高人,什么时候肯见这三人。”
虞幼窈最喜欢听表哥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