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淑婉一下就瞪直了眼睛。
鸡血石也是四大名料之一,价值不在黄冻石之下,姑母那个印章,她是亲眼见过,浓艳逼人,价值肯定是在桂花黄田石之上。
都是一家的姐妹,凭甚老夫人就对二房里头的几个格外上心,连这样名贵的鸡血石,也给了二房?
老夫人怕不是忘记了,她到底是哪一房的人,这心眼子尽偏到二房去了,可真正没将大房放在眼里头。
简直是太可气了。
虞老夫人看了杨淑婉一眼:“原是窈窈得了表哥送的刻章,我是想将这块鸡血石送与三姐儿,但你有了上好的黄田石籽料,这块便送了霜白。”
虞兼葭不仅喉咙痒了,连胸口也憋闷得慌,一时间竟连气儿也喘不上来了,她赶忙按住了左手上的穴位,用帕子遮掩着,不敢教人瞧了去。
杨淑婉愕然到了极点,做了多年媳妇,她多少也是了解老夫人的,老夫人既然说了这话,便是真有此打算。
可她之前只顾着显摆黄田石,竟是弄巧成拙了。
一时之间,杨淑婉险些将帕子也扯烂了。
姚氏却是大喜过望,也不去瞧杨淑婉一脸吃了苍蝇似的表情,连忙道:“可是多谢老夫人了。”
心里却想着,她屋里还有些上等的补品,一会儿送到老夫人屋里,让老夫人仔细补一补身子才是。
想着,姚氏就瞧了一眼坐在椅子上憨吃傻喝,就天上砸了馅饼的女儿,也是一阵无语。
突然觉得,当初去宝宁寺求的那个《窦燕山积福》的签子,还真是神了。
虞霜白也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笑嘻嘻道:“祖母可真好,哪家祖母也如您好,有您这样的祖母,我可真是福气。”
说完了,就拿了一块莲子糕来吃,好像一块难得的鸡血石,也就是长辈赐给的一个物什儿。
这心大的性子,给虞老夫人瞧笑了:“这小嘴甜得哟!”
一边说着,便瞧了一脸丧如考妣的杨淑婉,与白着一张脸,瞧着快要晕过去的虞兼葭,也是摇了摇头。
便是一块鸡血石,也有这么多心思,可见这心性也不如何了。
虞幼窈小心翼翼收好了刻章,坐到表哥身旁,小声地与表哥说话:“这人啊,还真不能作,作来作去,可不得作到自己头上了。”
祖母说话从不带虚得。
说了想将鸡血石送与虞兼葭,便不是假的。
杨淑婉和虞兼葭也是清楚这点,因为一块不错的桂花黄田石,与一块顶贵重的鸡血石失之交臂,可不得怄死了。
周令怀笑了不禁莞尔:“表妹头前便从我手里头作了一块黄冻石双鱼坠子。”
可见这作与不作,还是要看人的。
小姑娘作的时候,他就想哄着小姑娘,让小姑娘高兴。
虞幼窈大窘,红着小脸儿,翘起了嘴儿不满:“表哥,可不带你这样翻旧账的,真真没得意思。”
周令怀听笑了:“只许官放火,不许民点灯。”
论起翻旧账,谁还比得上她了去。
虞幼窈拉着表哥的袖子:“这话我可不认,我就是觉得刻章太辛苦了,不想让表哥为了我辛苦了去,心疼表哥呢,再说了,黄冻石坠子是表哥自己送的,可不是我问表哥讨要的,表哥可不行赖我。”
周令怀握着茶杯的手一紧。
虞幼窈手肘撑着小几,手儿捧着脸,偏头瞧着表哥:“雕刻需要花费许多时间与精力,表哥身子不好,以后可不能轻易答应给旁人刻东西,没得把自己累着了,偶尔性也是使得。”
周令怀听得是哭笑不得,赶情给旁人刻东西,是花费时间与精力,给她刻东西,就是怡养情性。
虞幼窈歪头瞧着表哥:“表哥,好不好嘛!”
这是变着法子,不让他给旁人刻东西呢,周令怀原是想说好地,但瞧着小姑娘目光灼灼,便想逗一逗她,一时没说话。
虞幼窈呶起了嘴儿,撒娇:“快答应我。”
周令怀实在顶不住,憋了又憋,还是点头:“表妹说的对,雕刻确实太费时间与精力,我往常还有课业,也没有太多时间,身子也不大好,这等精细活儿,偶尔做一做还使得,多了便是有心无力了。”
虞幼窈笑弯了黛眉:“嗯嗯,表哥可得好好养着身子。”
以后表哥就只给她一个人刻东西呢。
虽然之前也只给她一个人刻了。
可真好!
到了亥时(21点)家宴就散了,虞幼窈拉着表哥的手:“表哥,你教我雕刻吧,我也想刻东西送给表哥。”
周令怀听笑了,瞧着小姑娘葱玉般的手,正是柔荑纤妙:“我却是不愿意让你学了去,自己会刻东西,往后我送你的,便显得寻常了。”
学雕刻却是十分辛苦,也是很伤手。
他初学那会,很长一段时候,十根手指头没一根是好的,虞幼窈娇气又怕疼,他却是不想让她受了这份罪。
虞幼窈呶了嘴儿:“可表哥每回送与我的东西,都要花费不少时间与精力,与之一比,我送的,反倒寻常了许多。”
表哥对她好,她也想变着法子对表哥好。
周令怀笑:“我每日吃的药膳,推拿用的药油,养身的药茶,药香,甚至是保元丹,表妹每回送的东西,也都是我需要的,与之一比,我送与表妹的,倒也只是一时新鲜。”
虞幼窈眼儿亮了一些,笑弯了唇儿:“表哥也教我课业,练字,还有琴艺呢,这也是我需要的。”
周令怀摇头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