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母子分离这一幕,瑞国公和红姨娘也心绪难平纷纷起身,就在起身的那刻,红姨娘便跌坐了回去,隐约瞧着瑞国公倒在了地上。
“阿衍。”红姨娘泣道,一口血涌了出来,她忙用手帕遮着,却也弄花了唇角。
瑞国公静静地躺在那里,望着红姨娘,微微动了动手指,终究抬不起手臂,只出气不再进气。
李杞柠想要走上前去,罗笑笑却迎了过来,抓着她的手腕,朝她摇了摇头,接着拉着她往后退了几步。
没过多久,红姨娘便倒在了桌上,而瑞国公也闭上了眼睛,两人再无气息。
“爹。”李杞柠轻声唤着,声音很弱很弱。
站在一旁始终冷眼观望的风俊轻舒了一口气,摇头惋惜道:“事情已了,就此别过了。”
说着,他抬手理了理袖子,转身向外走,走出了屋门在门口停了下来,对守门的官兵说道:“你们多在瑞国公府待几个时辰,别让某些人死而复生了。”
他回身瞧了一眼,见瑞国公躺在那里,心情轻松了不止一点点,过去他在瑞国公手底下做事,总是要赔笑脸,如今也不必再装什么恭敬的下属了。
他嘴角挂着笑意,朝着罗笑笑和李杞柠问道:“两位侄女还没有待够吗?”
罗笑笑松开李杞柠的手,皱眉扫了风俊一眼,若有若无地轻哼了一声,走了出来。
见风俊看向自己,李杞柠冷脸走到门口,站在门内朝风俊说道:“这里是瑞国公府,是我家,风大人还没有待够吗?”
风俊僵了笑意,轻哼了一声后,复又笑道:“晦气地方,有什么好待的。”
说着,他挥挥衣袖,向外走去。
李杞柠和罗笑笑一个站在门里,一个站在门外,冷眼看着风俊的背影,眼里升起丝丝恨意。
“风俊。”罗笑笑言语清冷道,“明明是他劝我爹救阿慧,然后又在我爹救了阿慧后,到陛下面前举报,真是好手段啊。”
深吸了一口气后,罗笑笑恢复往日的严肃,眼里没有恨意,只在瞧李杞柠时,带了几分担忧,叹道:“我回中庭还有事,晚些再来看你。”
李杞柠脸色苍白,只木讷地点点头,她能感受到自己的手指在颤抖。
见此,罗笑笑更是担忧,她拉着李杞柠的手,轻声劝道:“你一定要顾好你自己,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倒下让人看笑话。”
在罗笑笑看来,薛氏的事,是瑞国公的错,却不是李杞柠的错,此时若是有人借机嘲讽李杞柠,当真是在李杞柠伤口上撒盐。
这两年,李杞柠得罪的小人不少。
可是细细想来,小人哪里需要得罪?在你真心夸别人漂亮时,小人路过,也会觉着你是在说他丑,然后背地里咒你骂你,落井下石。
有时候人啊,真是奇怪,就是喜欢对号入座。
“罗姐姐,你放心,无论如何,我都会撑下去的。”
瞧着李杞柠眼里带着坚强,罗笑笑却越发觉着李杞柠很脆弱,她知道此时的李杞柠,有一颗破碎的心。
送走了罗笑笑,李杞柠招来府内的婢女小厮,疲惫道:“我大姐失踪,三妹远嫁,如今,瑞国公府能主事的只有我。”
听着李杞柠说话,底下的人皆不敢言,倒不是他们怕李杞柠,而是怕瑞国公府依旧不宁,说是放了旁不相干的人,谁知哪日又会抓走他们。
瞧着他们慌张的样子,李杞柠继续说道:“我知道你们心中忧惧,不过我父母兄长的丧仪却是要办的。”
说着她扫了众人一眼,话语轻柔道:“你们若是尽心做事,等丧仪过后,我会还你们卖身契,放你们走的。”
听此,众人才活了过来,看着李杞柠喜道:“多谢二姑娘,我等必定尽心。”
李杞柠点点头,开始嘱咐起丧仪的事。
在将自己能想到的事都安排了人后,她很是疲累地回了碧玉轩,进了屋子,她落座后轻抚着额头,面上皆是愁容。
过了一会儿,门外传来了脚步声,她有些烦躁地低吼道:“谁啊?”
门口的人愣了愣,随即说道:“二姑娘,是阿忠。”
李杞柠立刻垂下手臂,忙起身走到门口,将门打开后,很是客气地说:“忠伯,进来坐吧。”
忠伯摆了摆手,轻声道:“二姑娘闺阁,奴才岂敢入内,在门口说即可。”
阿忠是瑞国公府的管家,资历深厚,李杞柠自然是敬重的,听得此言,便问道:“忠伯有什么事要说?”
忠伯叹了一口气,愁道:“二姑娘说什么,奴才们做什么便是,可是……”
“忠伯请讲。”李杞柠忙道。
忠伯又叹了一口气,劝道:“老爷和两位夫人以及公子是被陛下赐死的,丧仪的事应该私下里悄悄办了,不该张扬。”
李杞柠听后恍然大悟,自己竟然没有想到这一层。
如今瑞国公府在风口浪尖上,稍有不慎,连空壳子都剩不下了,想此她不禁冷汗直流。
“多谢忠伯提醒,只是还请忠伯指点,这丧仪该怎么悄悄办呢?”李杞柠虚心问道。
“瑞国公府只剩二姑娘了,为表孝心,丧仪也该妥妥帖帖,奴才觉着,此事不出瑞国公府即可。”
李杞柠叹一口气,也只能这么办了。
于是,瑞国公府门口未挂白灯笼,而府内却尽是白色,路过的行人总会往府里瞧上一眼。
李杞柠跪在灵前,整整过了一夜再加一天,并没有人登门祭拜,而她依旧肃穆地跪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