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小厮跟在后头,不时交换一下意味深长的眼神。
小和尚早就被打发走了。
张朝和岳扬很快也被安排一个去饭堂看斋饭好没、一个去找寺里要了一间禅房。
林天良今天没有戴斗篷,就是低调公子装扮,有美相伴、游山玩水还行。
但他似乎不习惯在人前过多露面,因而,逛到一半他决定还是在禅房用斋饭,不去饭堂了。
原本柳如霜以为庄主只是怕晒,这时候才意识到,庄主似乎有什么苦衷和危机?
这念头在心里扎了根,让她以后跟庄主出门都下意识地低调谨慎,就怕给庄主惹来祸端。
四人也不分主仆,在禅房用完斋饭又喝了栖云寺后山种的茶,稍事休息就准备离开。
就在他们出寺经过饭堂附近时,有一行三人也从寺门方向过来,领路的是一个十来岁的小和尚。
柳如霜原本没有在意,但很快就发现林天良拉着她的手迅速走进一间偏殿,穿过偏殿从另一道门出去。
她看着他一路垂沉冷目也不说话,自是半句也不敢问,只安静地跟着他走。
外头张朝和岳扬并未跟进来,但一个快步出寺去赶车、一个在盯着饭堂那边。
出了寺门,岳扬已经将马车赶到了山门前,林天良加快了脚步。
柳如霜一路小跑愣是跟上了他的脚步,直到上了马车,马车立刻离开。
车厢中,柳如霜有些忧心地看着似在沉思的男人,没想到突然就变得好复杂的感觉。
“刚才……发现那几人好像我以前的仇家,我现在打不过他们,只能避着些,你莫担心。”
林天良注意到小丫头的安静,抬眼就看见她一脸忧色,迟疑了一下,如是回答。
“你以后……出门在外要更谨慎一些,就不知……那几人是从县城出来的,还是要去县城的。”
柳如霜见他解释,不管是真是假,眼下情况还是清楚的。
至少庄主大人承认那几人于自己不利,自己见了只能躲,可见连正面反击的条件都没有。
那么——
就只能躲了。
于是她立刻以旁观者的理智提醒他,若是从县城出来的,是不是知道他来了县城而找他呢?
因为避开得早,也没有条件打听那几人这么巧就到栖云寺的理由。
但若那几人是要去县城的呢?
就算现在避开了,县城虽大但也不是没机会再遇上的。
所以他们也不能继续在县城多呆,以免再遇上。
更何况他们就住在客栈里,对方会去客栈吗?
“你说得对,不管他们从何来又往何处去,县城咱们不能继续呆了,回去就收拾一下赶紧走。”
林天良似乎很怕那些人,柳如霜提醒的事也正是他担心的事,因而决定立刻就撤。
话说完他的目光有些不舍地定在柳如霜身上。
“这一身好看,今天你陪我游山赏景,我也很高兴,但……为了赶路方便,你现在再换回男装吧。”
“就算刚才我们被人看见起疑,姑娘不见了,目标不同了,也就多些胜算。”
“最重要的是……你我早上从客栈出来时,没有姑娘。”
“现在带个姑娘回去,也会令客栈的人疑惑而多看两眼,说不定有人来打听时,就当作奇怪的事给说了呢。”
林天良似乎很熟练这种追踪和反追踪的事。
他们本是以粮行的名义租的院子,入住的也是管事加伙计,这是真实信息自然不会引人起疑。
但他身边一直跟着小厮突然少了个小厮多了个姑娘,难免招人注意。
寻人时最常见的问话都是:最近你们这里可有什么奇怪的事发生?可有什么来地人来过?可有什么奇怪的人?
被问话的人收了钱,自然绞尽脑汁将想得到的、遇到过的大小事宜都使劲表达出来。
到时难免就留下漏洞了。
柳如霜明白林天良的意思,但是……
她转头看看车厢、看看车窗和随风轻舞的车帘子,外头两个小厮,车厢里还有一个主子在虎视眈眈。
这让她怎么换?
“我帮你守着。”
林天良从她控诉的目光里终于反应过来,连忙起身转到车厢门口,面朝外头坐下。
有他这修长身段挡了外头视线,两侧车帘其实问题不大。
柳如霜沉声警告他:“在我说可以之前,不许你转头。”
在客栈里拼房,她也从未解过衣,每晚和衣而卧,但毕竟是男装,没那么讲究。
今天当了这么久姑娘家,突然就要当着男子解衣,一时心态也转换不过来,难免羞窘。
只不过事关林天良安危,她也不敢磨蹭,在得到林天良承诺后,立刻打开包袱拿出自己的粗布男装。
她的动静很快,但也只是将外面的衣裙脱下来换成短衫,里边的中衣裤原本就是自己的,难度和尴尬都没有想像中的严重。
很快就换利索了,将衣裙小心叠好收进包袱中,再抬头把头发也换成了早上出客栈时的发髻。
“可以了。”一切就绪,她才轻声开口。
她庆幸并没有化妆,今天不分男女皆是以这一脸含苞半绽的少女素颜在外行走。
现在只要将衣裳换了、发型换了,她就宜男宜女随便装扮了。
林天良回头看一眼,表情有一瞬间的茫然。
“今天美人相傍怕不是一场黄梁梦?”他忍不住一叹。
“要不这一套石榴红给你穿,夜会周公让这场美人梦变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