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儿更是面红耳赤、呆若木鸡。
接连两次被人直抵心事,还一点脸面都不给地当众说出来,一时让她臊得脸红似滴血,头一回哑了声音。
若说刚才起的争执她尚有一辩之力,现在当着庄主身边的小厮面儿……她只想钻地洞躲起来。
另几个丫环包括王婶和李年氏、陈袁氏她们,都有些惊怕地看看柳如霜又看看翠儿,竟是不敢说话。
这事情若惹到庄主震怒,不会连累到她们吧?
原本四个丫环还能同进同出,想要抱团孤立柳如霜。
因为柳如霜从不在意她们的看法,反而越混越风生水起的样子,今晚更见伙计们都和柳如霜热闹地说话,一时起了酸心,就忍不住叽歪了几句。
以往她们也没少嘀咕柳如霜的闲话,没想到今晚柳如霜不忍了,还把事情搅得这么难看。
不但不给她们脸面,连自己的脸面也没打算要的样子。
所有人都忘了吃饭一般,除了若无其事的搅事者柳如霜,还有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两个小朋友。
四喜突然被点名,听到柳如霜这么说也不由惊讶地看了翠儿一眼,并未立刻说话。
饭堂里气氛安静而尴尬,长久的沉默更显诡异难言。
就在大家以为不会有什么结果时,四喜发话了。
“身为下人若不知本份,不管是肖想主子,还是在底下生事儿,在主子那里都只有一条路走,打五十大板!不死就赶出去,死了就扔乱葬岗!”
“……”四喜清淡的话没有得到任何反应,所有人都被这严重的后果吓到,有人瞪大了眼睛、有人动作呆滞。
一时间仿佛所有的呼吸声都轻轻地,轻得仿佛没有人存在。
“如霜姑娘,明天我们几个会把竹子弄回来,鸡笼要找篾匠家问,庄主让你告诉我们,买多少只鸡回来你作主。”
四喜敲打了几个丫环后,突然又得柳如霜说起养鸡一事。
“好,先看圈鸡舍的地方有多大,小鸡可以多养些,毕竟活下来也要看悉心照料够不够,等要分笼时再说。”
“鸡笼先买着,旧箩筐、大菜篮子还有稻草都可以先用起来,再拿些小米、麦壳来,另外……”
“等咱们把鸡舍建起来,这每天喂鸡的活儿,就交给翠儿姐姐你了,你可别把气撒在小鸡崽儿身上哦,庄主可等着吃咱们自家庄上养的鸡呢。”
柳如霜并不因翠儿闭嘴了而放过她,也不因四喜刚才的话说得冷酷严重而罢休。
原本喂鸡的任务就是要交由四个丫环去负责的,既然翠儿这么喜欢当刺头儿,那就从她开始吧。
只有处理了刺头儿,好好立威。
让这帮丫环知道以后的下人日子都不是那么清闲自在的,就知道自己过往有多任性了。
过往庄主显然没怎么在意庄上人事管理。
又或者庄主原本就出身大户人家,家里边就是丫环多、仆从多,并不在意这些下人干啥活儿、有没有活儿干。
但这里毕竟是座落在村子里的田庄,丫环固然比村姑日子好过,但也不能养成小姐了。
以前不关她的事儿,现在她不打算放过她们。
既然还是要盯着她找茬儿,就要有被反找茬儿的觉悟了。
“你、你凭什么!”翠儿猛地脱口而出。
她本来就臊得抬不起头来,更被四喜当众那么说,一时羞怒得低头直落泪,心里更加难受。
可村姑再次欺到她头上,反抗是下意识,她将筷子往桌上一拍,怒视着柳如霜而不经大脑地骂了起来。
“柳如霜!到底是谁想当庄主夫人啊?我不过说了你几句闲话,你就真把自己当作庄主夫人处处刁难我,嫉妒的到底是谁啊?”
“呵,翠儿姐姐,刚才四喜哥把话说得那么明白了,你怎么还是心心念念张口就不离庄主夫人呢?你是有多怕别人当庄主夫人啊?”
“可是你能用脑子想想吗?我柳如霜自进庄一直谋的就是一份可以养家糊口的活计。”
“以庄主为所有努力尽心的目标,除了是我身为下属的本份,也是回报庄主过往的关照,你却处处找事儿,这些道理你真不懂?”
“若你仍是搁不下那些逾越的野心和欲求,劝你还是赶紧收拾包袱离开吧,此处没有夫人给你做,说不定外面就有这样的机会了。”
“再者请你明白,庄上会缺丫环吗?就算真的缺,柳家村就近随便一找就能找出十几个十到十五岁的小姑娘。”
“她们是家境贫寒的小村姑,一个月有个一两吊钱都是天上掉肥肉了呢。”
“她们既有力气又老实本份,干活还很勤快,除了洗衣做饭、喂鸡养猪,还不会生出不该有的心思。”
“所以翠儿姐姐你觉得你的价值在哪里?是什么让你觉得自己可以在大家面前嚣张的呢?庄主离不开你吗?”
柳如霜说得尖锐现实,说得冷漠无情。
也说得翠儿通红的脸色又变成一片苍白,就连另三个丫环也紧张不安地看着柳如霜,被她的话说得惶恐起来。
原来她们丫环的位置是这么容易被替代的吗?
这一刻她们心里无比讨厌柳如霜,觉得这个小村姑自进庄子以来就一直在搞事情,就没一刻不欺负她们的。
但她们不敢开口,甚至连帮翠儿说句话的勇气都没有。
因为柳如霜敢说,似乎还真的敢对庄主告状,最重要的是庄主似乎对她特别不同。
这次是翠儿被抓了刺头儿,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