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管事的闺女到底没有跟着去。
是柳如霜说她年纪太小,一个家人都不在身边,日子长了难免要受思亲之苦。
再说许氏如今是管事了。
留闺女在身边也能搭把手,还能跟着学学管事之道、习字、绣花。
再慢慢学些做菜手艺,礼仪道理,能辨是非通道理。
女子有了这些本事,将来不管是嫁人还是赚钱,都够了。
至于跟着她,也无非就是像柳家村那帮丫头们。
每天在庄上扫洒、养鸡、洗衣,闲时认认字、学学术数打打算盘,帮着数钱串子。
再多就是成衣作坊帮着裁衣料。
她每天事儿多,想要单个教或是正经教出什么本事,几乎不可能。
杨管事回想柳如霜以往在庄上忙碌的事情,确是如此,再看庄主这粘人劲儿,怕也真没多少时间来教着谁了。
于是杨管事就歇了要将闺女送到柳如霜身边学本事的念头。
小姑娘杨慧虽有些失望,但想到能留在爹娘身边又欢喜不已。
昨晚还和柳如霜说,她会好好学管事之才,将来长大了也在庄上做事情。
虽未把小姑娘带走,但关系却是处得不错,是个乖巧懂事的丫头。
去县城路上,柳如霜还有些感慨。
若非杨管事被派到了这里,她肯定很乐意带着杨慧。
只是让小姑娘远离家人的事儿,她也做不来,这情况下还带在身边,也要承担多一份的担子。
“咱们那边庄上如今有不少空缺,不若让宋管事和王管事也带家人住到庄上来吧。”
“多个人手分担琐事,便多几吊钱给他们,吃住在庄上又一家人在一起,想来他们也愿意的。”
见小丫头感慨,又亲眼见到小丫头将这边田庄拾掇清楚,林天良便起了心思。
“你看,他们自带家人的,至少日常浆洗不用再安排专门的人了,负责洗衣裳的那俩丫头也可以派到别处去。”
那边田庄如今大量用的都是村里人,原本的管事伙计走得只剩下两个了,再加上富贵、王顺、周发、四喜和六顺,任务量真不多了。
“嗯,如今王顺和周发也不再专门负责庄上洒扫活儿,小子们和小丫头们那么多,三两下就弄完了。”
“他们都还单纯善良、本份勤快,又不拌嘴玩小心思,有几个小钱又有好吃好喝,每天都乐呵呵地,干活劲头十足呢。”
想到庄上那两帮人,柳如霜就止不住满意地夸奖。
“等秋收忙完,把那些算盘打得好的都调出来,跟着盘盘帐。”
林天良想到柳如霜让小子们过来这边时都带着算盘,真是走到哪里练到哪里。
还顺势将这边庄上的帐盘了一遍,正是当着胡管家的面儿完成的,胡管家至今都不知道被查帐了。
这帮小子还没出力,干不了太辛苦的活儿。
但若能把帐房担起来,以后也能帮着盘盘粮行和其他田庄帐目。
也算是小丫头的培养计划小有所成了。
马车进入县城之后并未马上穿城而过,反而延着热闹的街道逛了起来。
柳如霜还是五月时来过县城的,一个月前只是穿城而过,因而对县城仍不算熟悉。
她和小弟小妹各据一边打量着外头,和两个孩子一样不时发出“哇”地惊讶声。
林天良端坐着,好笑地看着她,明明来过,在街上逛过,怎么还是当初那副傻样子呢?
马车走了几条街,也经过了他的粮行,但他并未下车去粮行,也没多看一眼。
但马车却在一家糕点铺子停了下来,不一会儿张朝就就送来几包糕点。
并问是否在城中投宿,林天良便看向柳如霜:“要在这里住一晚吗?”
“不住了吧,入夜能赶回沙林镇吗?”
柳如霜觉得在县城继续消耗时间没什么意思。
前不久许大帐房去拖粮时有说,还没有找到合适开酒楼的铺面,已经和几个中人都打过招呼了,要等消息。
她知道庄主在城南有买一座小院,但那座小院却是夏天时出过冰的,因而能不去住最好是不去。
以免被人顺藤摸瓜,白添麻烦。
“今天不走这么快,入夜在阳河镇投宿吧,小的们还没吃过酒楼没住过客栈呢。”
林天良说着,就将手中几包点心闻了闻,拆出其中一包,是糯米紫芋芙蓉糕。
柳如霜拿出竹筒隔窗浸湿了丝帕,给小弟小妹擦了手,才让他们接过林天良给的芙蓉糕来吃。
林天良见状果然又让她也给自己擦了擦,却拿起一块芙蓉糕直接朝她嘴边递来。
柳如霜手中还拿着丝帕,顺嘴就咬了一口。
本来她双手不得空时,被他喂食问题也不大,但……
当林天良若无若事将她咬剩的半块塞进自己嘴里时,柳如霜“刷”地一下红了脸,双目怒瞪了他一眼。
但她什么也不敢说,小弟小妹还在车厢里欢喜地边吃边看外头,不能惊动他们。
林天良似乎也看出她的顾虑和郁闷,不由呵呵轻笑,又递了一块过来,示意她继续吃。
“不吃!”柳如霜哪里还敢吃?她一脸闷闷地转开头。
“你手还没空儿呢?”林天良突然提醒了一句。
柳如霜反应过来,连忙伸手一把抢过他手中的芙蓉糕,还朝窗边挪了挪,表示要与他拉开距离。
见她一脸防备自己的小模样。
林天良好笑地勾了勾唇,垂下眸子也给自己单拿了一块芙蓉糕慢慢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