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家院子很宽敞,不过也和其他农家差不多都是用竹篱笆围起来的。
这时候院子里摆了两张圆桌,自家人一桌在吃饭,柳福贵则招待六个耆老。
看到林天良和柳如霜过来,柳福贵竟有些激动地站起身迎上来。
庄主终于回来了!
其他人也纷纷起身,热情地寒暄起来。
柳福贵有个刚及笄的闺女柳慧儿,看到庄主竟然来了自己家,突然有些脸红,连忙端着碗跑进厨房里。
柳福贵的婆娘田氏还以为闺女懂事去泡茶,又怕她有疏漏,连忙喊着:“慧儿,泡两杯茶来,你如霜妹子也来了!”
这是在暗示闺女,如今的柳如霜可不是村里小丫头,而是田庄管家,是庄主身边的红人,可怠慢不得。
柳慧回过神来也有些不好意思,于是顺着娘的吩咐应了,不一会儿就泡了两杯茶出来,低着头羞涩地端到了林天良面前。
林天良却看都未看她,只在柳福贵拿来的竹椅上坐了,脸色是一惯的冷淡沉默。
柳如霜在旁看了柳慧一眼,连忙伸手把两杯茶接过来,还道了声谢。
然而转身时,她却将两杯茶给了也过来坐下谈事情的柳福贵和李耆老。
其他几个耆老还在吃饭,寒暄过后又回了桌边。
柳福贵诧异地看了柳如霜一眼,柳如霜却朝林天良瞟了一眼再看向柳福贵,又摇了摇头。
柳福贵明白了,这是庄主不喝茶,或是庄主不喝他家的茶。
他心下有些不快,但又想到庄主本就不是村里人,一向高高在上的,不喝农家人的茶也不奇怪了。
他也无暇多想,正事要紧。
林天良在来的路上就给了柳如霜一只钱袋子,里边是六张百两银票,正是这趟要支付的买山头余款。
这时候柳如霜便拿了出来,先开口道:“叔,这里是剩下的六百两,加上之前付的定金一百两,就齐了,定金条子给我吧。”
十分简单直接的开场白,连场面话都没有讲。
林天良坐在一旁没有说话,但他的不说话就是默认由柳如霜说话。
柳福贵看他一眼,连忙答应着进屋拿了柳如霜写下的定金条子出来,这边李耆老正在查看柳如霜给他的六百两银票。
此时暮色渐沉但天还未黑透,院子里本还没有点灯。
因为庄主来了,柳福贵的两个儿子很有眼力劲儿地立刻去点亮了家里三盏檐灯,将院子照得通亮。
这时候就着檐灯的光亮,李耆老和后来赶过来的王耆老、柳耆老迅速辨别完那六百两是真银票,连忙收了起来。
院子外头赶来看热闹的村里人,看得一脸羡慕。
好几百两呢,他们活了大半辈子都没摸到过这么多钱!
村里卖山头一下多了这么多进帐,到年关时会往各家按人丁或多或少分一点儿的。
看来家里边要尽快娶个媳妇进来,说了亲的闺女要等年后再嫁了……
院子里,柳如霜拿到自己亲笔写的定金条子,便看了林天良一眼,林天良这才开口:“把买卖文书拿来我看看。”
柳福贵早就一并拿来了,这时连忙递上。
林天良接过来通读了一遍,确认村里没趁他不在家在文书上搞鬼。
这才接过柳福贵放在柳福贵次子端来的小方桌上,提笔写下自己的名字。
柳如霜突然目光闪了闪。
庄主竟然是左撇子!
她见过庄主写字吗?
没听小弟小妹说庄主是用左手写字呀。
这时,林天良已放下笔,又拿出一方小印在嘴边呵了一口气,就在名字旁盖上印鉴,他没有再按手印。
“麻烦你明天去趟衙门把手续办了,换回地契送到庄上,所花费用找我管家要。”林天良收好自己的印,将文书递给柳福贵时交代,又看了站在一旁的柳如霜一眼。
他管家当然是柳如霜。
经他的口,再次为柳如霜的身份和地位盖了章。
柳福贵心中一凛,不敢再有任何质疑,连忙笑着答应了。
之后几个耆老也自己端了椅子围过来,主动说起用人一事,这本也是林天良先让四喜来通知的。
就如他们之前商量的,山头垦荒的人手已安排差不多,以后种树就从这批人里再挑一挑。
再之后日常照看就需要有经验的人了。
他们刚才再三商量选出来最合适的人选,就是屋后有一小片李树、院子里也有株桃树的王耆老家。
村里并不是只有王耆老家有种桃树和李树,很多人家都有或一株、或两株、三株地种了。
但这是耆老家,声望、品德、地位都高于其他人家,自然可靠一些。
因此,他们打算就交给王耆老家负责,王耆老有两个儿子和一个长孙都是正劳力,人手暂时也够,若是不够到时再选几个下手。
下手的意思,当然拿的工钱不如正经负责的王耆老家,既分出了层次,也就有了主次,不会让下手擅权乱来。
所以最后要对山头即将种果树一事担责的,就是王耆老家。
既然王耆老家接下这一大桩任务,山下作坊还要不要安排他家里媳妇和闺女,就要请庄主示下。
几个老头七嘴八舌将事情说完,便都看向林天良。
林天良一句话都没说,也偏了偏头看向柳如霜,忽然道:“你老站着作甚?拿把椅子坐下说!”
“哦。”柳如霜尴尬地应了,扭头去寻椅子。
院子里这么多人,刚才端出来的椅子她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