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小的识字很认真,我也听说他们如今能认不少字了,但沙盘练字固然方便又省钱,却也不能一直这么练着,以后还得从头握笔、习贴。”
“今儿我经过书局就想起来这事儿,就买了套字贴,还有纸笔,让他们配合沙盘一起练,两不耽搁。”
林天良神色平常地解释,不再表露出要将柳如寒培养成小厮的意图。
只是单纯为了她小弟小妹读书的事情,柳如霜也没那么戒备了。
买纸笔和书册一事,本来也是她今天想过的问题,接下来要张罗作坊有得忙,不知哪天又要同庄主去趟边城。
小弟小妹认字的问题,可不能太拖拉,正是启蒙的年纪,浪费了不值得。
如今庄主也想到了这个问题,给买了纸笔回来,确实省了她不少事儿,毕竟现在她也脱不开身去镇上。
“多谢。”柳如霜也不客套推辞了,直接道谢。
“跟我客气什么。”林天良不在意地笑了笑。
但在柳如霜眼中,总觉得他的笑容饱含深意,让她有些不自在。
或许是自己在心虚吧,总会往他们昨夜的事儿上想。
她连忙转过身继续做菜。
林天良看看天色,院中有些暗下来,便喊四喜张灯。
看着没人的外头,立刻跑进来一人。
柳如霜勾了勾唇,暗想当小厮果然还是要有眼力劲儿,还要有超强的行动力。
不然哪能做到闲时不在跟前,要用时却能谁叫谁到?
檐灯一亮,昏暗的院子立刻又变得敞亮不少。
小弟小妹在院子里玩耍着,时而跑去院子外头,柳如霜只叮嘱他们不准跑远,便不管他们了。
等六顺回来,柳如霜这边菜也快做好了。
正好汪家小姐妹从厨房过来喊吃饭,柳如霜就让四喜去厨房给庄主盛饭过来。
她这边做好四个菜,再把荷叶包着的烤鸭片好装盘,就差饭了。
林天良却喊岳扬去隔壁拿一小坛子酒来,他要喝酒。
柳如霜想阻止,毕竟他刚吃过冰食,现在喝酒也不知道肠胃是否受得了。
但想到他并不是柔弱男子,又是老板而不敢管得太多,只好忍下不说。
四喜多拿了一碗饭回来,六顺带走了两个小的,大家都去饭堂吃晚饭,柳如霜洗了锅换了水壶烧水。
林天良将桌摆在小院里,夜风徐徐吹来,隔壁墙角的青桃散发着淡淡的果香。
他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慢慢品尝着小厨娘做的菜。
柳如霜收拾好炉灶那边,洗干净手后并没有立刻过来吃饭。
她走进屋就着檐灯光亮拿了张纸,又把砚台也拿了出来研墨。
林天良见她进了屋竟然还在桌前坐下了,先是不解,后一转念又有些了然,也不催她,只管品酒品菜等着。
果然没多久,柳如霜就写好了几张纸,却又将纸细细裁成小纸片,每张纸片上只有一样材料,也没有数量。
她拿着那叠纸又翻看了一遍,这才走出来在院中桌前坐下。
“找几个可信之人,你自己亲自去也行,将这份清单分开采买。”
“数量或多或少看着买,如果一次买太多招人注意,那就分几处去买、分散了买。”
“总之就是尽量不要让人知道这是一份方子,不要让人猜算到、理清咱们的方子,东西悄悄买回来,我自有品质不低于今天这等的冰给你。”
“或许成本有些高,你可先买少许回来,我试做给你,你在外头若有收冰的买家,或是店铺,拿少量地去卖一卖,先把本钱换回来。”
“我想这买卖不比别的作坊,既是暴利自然招人谋算,保密、安全、低调、现货现钱稳当,才是最重要的。”
“眼下才五月中下旬,还有六月、七月到中旬或是只到上旬,也就是满打满算一个月,只要材料齐全,我保管一朝一夕就出冰。”
“剩下怎么卖,卖到什么程度,你要负责了,还是老规矩联手分钱,当然若有其他开支也可算进成本里。”
“毕竟是大利益,肯定还有许多要用到钱的地方,我虽不知,但也是懂一些意思的。”
柳如霜将纸张交给林天良去看,低声将她的想法慢慢说与他听。
她说完,林天良这边也看完了,抬头时一脸迟疑不定地看着她,却没有提半句质疑,而是点了点头。
“好,这些东西我大致认得一些、或是听说过,应也不太难寻,有的便宜,有的确实卖得贵,回头看你怎么做,才能算到成本。”
“就若你之前的干货,多少黄豆多少水、甚至柴火和人工,都算进来才能细分到多少成本一斤的帐。”
林天良难得一脸认真地看着小丫头。
此时小丫头在他眼中已不再是小丫头,而是深藏不露的世外高人,是生财的财神爷。
以前也有这样的念头,但没有一次比这次来得强烈。
他一直记得她当初说过的,种粮卖钱拓买田地庄子、再种粮,固然稳打稳杂但也见效不快,只能拼年成。
以商养田,以田养商,则能成倍提升效率。
他也想到过以田养商、以商养田,但他的思想却局限在“粮”之一道。
这几年他一直混迹于粮商行业。
在粮行当伙计、自己当商贩、买庄子田地种粮,自己开粮行卖自家的粮也收别人家的粮。
粮行赚了钱继续填补在田地庄子上,田地庄子卖粮赚的钱也能填补在粮行,两者互相守望,一起前进、拓展数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