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皇之陨,颇有几分当年始皇帝驾崩而天下乱的场景。
而处于南方的大宋,于外高度警惕,于内则处于激烈的争辩之中。
自四月二十三,获知辽皇遇刺,命不保夕开始,朝堂之上的讨论就没有停止过。
有人建议趁着辽国乱生之际,举大兵向辽大同府和折津府进发,趁机收复燕云十六州。赞成此中想法者,无疑是朝堂中的主战派,其中以寇准为代表。
有人建议于此时,向辽国提出条件,再行前数年之事,可试着用重金赎回土地,甚至每岁向辽国供应的钱币增多点也可以。这些年来,大宋通过海贸,赚了不少钱,总感觉低声下气的多送辽国一些,也无所谓般。持此想法者,无疑是内中的议和派,这部分人以王钦若和丁谓为代表。
另有人,则是认为应该等下去,等到辽国的乱真正升起,然后先和辽国打一架,然后在紧张的地区局势之下,不花一文钱,逼迫辽国放弃澶渊之盟的不利条款,并拿回燕云十六州。坚持这部分想法的人,多少是了解部分内情的人。
出乎议和派和主战派的预料,拖着病躯,来到朝会之上的赵官家,选择了最后一种方式。
一边等待,一边让大宋的驻辽边军和登州,高丽开州的大宋皇家海师做好备战状态。在辽国动乱,大宋不首先发起进攻的前提下,辽国一有侵犯大宋边境或是百姓的举动,当一举开始反击,如此方是光明正大之举。
进入五月,辽地和辽国周边地区的形势,以更详尽的方式传到了大宋君臣的耳中。
“辽国北院分裂,东部部落和高丽人,亦大举进攻黄龙府和率宾府辽阳府,此之三地。
西部,党项人在拿下西京道无望之后,果断千里奔袭辽之镇州。西州回鹘亦有进犯辽之西北的情况。”
而辽国招此情形的重要原因,还是在于辽国一代圣明君主耶律隆绪的突然驾崩,外没有以法定的名义,确定好继承人,使得辽国宫廷朝堂同时生乱,亦未能及时的完成权力过度和交接。
另一方面,辽国近些年来,四处征战,讨伐四面之部落,已强有力的手段,加以镇压,积累了不少部落族群的怨恨。而之得到这些部落的效忠时间太短,亦未能形成有效的控制。
种种迹象表明,攻辽,以拿回燕云十六州的时机到了。在这段时间内,主战派的呼声越来越高,寇准甚至领着臣子,表示自己愿意担任主将,以带兵拿回中原丢失之土,以洗刷百年之耻辱。
赵官家没有允许。
东宫之内,因辽国事起,皇太子赵祯的学习也暂停一段时间,开始跟着几位宰执专心学习处政之事。
不论外事,大宋国内每日送来的各地奏报,都是多以牛毛。
宰执李迪寇准丁谓几人,会各自抽出一些有教育意义的,让赵祯先是自信判断,而后加以讲解。
这期间,晏殊一直跟随赵祯左右,而李贤则代表着东宫,几乎每日都参与着对辽事的讨论之中。每日间,也会向皇太子赵祯加以汇报。
今日同样如此。
时间已是下午,东宫之内,显得略有些燥热。
赵祯早上跟着讲读官冯元学习了理论文化课,上午又在资善堂和丁谓学习了治国理政之经验。到了下午,才有时间回到东宫。
当得知辽国已经乱成这般之后,赵祯还是忍不住道:“为何父皇还是不允许进攻辽地,拿回我中原之土地?此时此刻,不正是最好的时机吗?”
坐在下首的座椅上,李贤喝了口凉开水,解了解渴道:“这等好时机,在大多数人看来,确实是好时机,但却不一定是个好时机,而有可能是个陷阱。
我们每日听到的周边奏报,无一不是辽国哪里哪里出现了叛乱,出现了土地丢失。但有时候容易忽略一些细节,比如上京城内的辽国皇子,已于本月初七,离开了上京,回到了中京之地。
这就说明,辽国的重要朝廷,已经暂时的安定了下来。
大宋,一直是辽国的重点防范对象,因为他们自己很清楚,自身窃取了中原之土地。而我大宋,也一定会想尽办法收回来的。”
赵祯那双非常漂亮的眉头卷了起来,两手交叉于膝盖:“所以,先生认为,这可能是个陷阱?但若等辽国内部整合完毕,并完成了周边之叛乱,我大宋不久再无拿回燕云的机会了吗?”
李贤点头道:“殿下说的在理,因此,于此时,只能看谁会提前犯错误。打蛇打七寸,当两个敌人都高度戒备对方之时,最重要的便是,找准敌人的七寸,确保一击毙命。
当胜利的曙光绽放之时,我们要考虑的,便是以最小的代价获取最终的胜利。”
赵祯苦恼的揉了揉脸蛋:“那大宋会胜利吗?”
李贤用肯定的语气道:“在这场决战中,大宋会胜利的,大宋亦是需要一场胜利,不仅用来一雪前耻,而且还要收复失地。”
五月十六,一封来自北面瀛州的紧急军报,送到了东京城内。
五月十四日傍晚,一队辽**队进入大宋之土,袭扰了瀛州一地的大宋村庄。大宋百姓在与之对抗,伤亡过二十人。
瀛州驻军将领,当夜就严正的加以交涉,令辽军交出犯事的兵卒。
辽国将士近些年来,常有肆意踏入大宋领土的举动,也时常出现一些小规模的抢夺事情。但最终都被辽人以“误入”的因果给搪塞过去。
这一次,宋军的严加警告,辽国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