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如雪,将整个西域都笼罩在内。
已是夏日,到了晚上,凉意再次战胜了白天的暖意。
坚固的城墙,则如同一道屏障,不仅隔绝了风沙,更隔绝所有人的视线。
现在已经是夏历五月初五,历史上屈原死去的日子。而在瓜州城内,则在进行着另一场自相残杀。
归义军曹氏还没从几年前的叛乱中走出,眼下又在进行着另一场叛乱。
节度使府,火光冲天,无数的火把,无数人的喊杀,很快就让石阶都染上了血色,血水汇集成小小的溪流……所有残酷的景象,只是月光太弱,仅能看到个大概。
外面的叫喊声,似乎并不能阻止主院之内曹宗炎的喝酒。
他拿起一杯美酒,没有管因为害怕而逃窜的仆人,而是对着月亮一饮而尽。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朗诵了一首诗,昔日野心勃勃的雄主,突然间笑了起来,接着笑声越笑越大。
就在今岁的三月,西州回鹘人忽然发起了对沙州的全面进攻,由于回鹘人准备充分,加上曹宗炎的雄心斗志在河西之战后,严重受挫,对归义军的统领越来越松,最终导致内部出现混乱的同时,回鹘人只用了一夜就顺利占领了曾由归义军占领百年的城池。
沙州的丢失,不但让归义军失去西部防线,使得地盘变小,而且让归义军内部士气大减,由此让不少将领怀疑曹宗炎是否有统治归义军的能力。
一系列矛盾的堆积下,到了五月初五这天,蓄谋已久的兵变开始了。
以郭成、廖安为首的主将以归义军的未来、主帅的昏庸为借口,开始发动这次叛变。要是注意观察的人还会发现,私下里规划的郭廖二人,也是曹宗炎当时拿回归义军时的降将。更于近些时日,和回鹘人有偷偷的联系。
叛乱开始了,目标就是节度使府,时下的曹宗炎完全众叛亲离,唯有上百的亲卫在狭小的空间内进行着最后的守卫。
咔咔几声!
连最后的防护也没有了,叛军顺利地进入到了主院之内。
但见此时的曹宗炎正趴在桌子上,桌面上还摆放着酒菜。冲进来的士卒举着武器,慢慢靠近,似乎担心内部还有埋伏。
等之来到这位节度使的面前时,年轻的士卒先是用刀轻轻地碰了碰,见之没有反应,最后才在前侧主将的示意下,试探了下呼吸。
“死了!”
两个字传的很远,本蓄势待发的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正当大家以为大功告成,准备享受叛乱后的胜利果实时,又一阵喊杀声从节度使府外响起了。
……
一个小时前。
叛军刚刚开始行动,便有超过五百人的将士包围了城东的大宋驻归义军代表处,此地即为大宋派遣来的将领曹琮的生活办公之地。
自河西战事结束,曹琮除了在大宋使臣来自委任曹宗炎的新职位,及对归义军的奖励时,露面过,随后将近一年半载的时间,完全变成了一个不问世事的闲人。
没有过问归义军的军务,没有插手归义军的战事……做的最多的,可能就是蹭饭!
归义军上下,也保留着对这位驻扎于此的大宋将领的友好态度。毕竟眼下,大宋对河西的掌控已经非常牢固,尤其去年冬日,大宋的青年将领种世衡平定了阿柴地区的吐蕃人的叛乱,让归义军上下认识到:在失去了对河西的掌控,党项人进而退让以后,大宋已经重新回到了西部霸主的位置上,不再是边缘位置的关注者。
但只有极少的人知道,这位大宋驻归义军将领,一直没有放弃对归义军将领,尤其是对原安川谷的一些将领的拉拢,使之以和平的方式让瓜沙之地彻底回归大宋的怀抱。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
机会来了!
夜深,曹琮像往常一样,看来会书,然后回到房内,吹灭了灯。
及至丑时,房门再次打开。
月光的照射下,能看到平日穿着青衫的曹琮,已经换上了一身黝黑的铠甲。
这具铠甲,自之加入加入军营后,便一直穿在身上,等之来到了归义军,脱下放于住处,但现在又穿上了。
噔噔!
非常厚重的脚步声响起,府衙之内的房间内,一瞬间冒出了同样穿上铠甲的兵士,这些人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左臂之上,拴着一块白色的布条。
“人手都安排好了?”
曹琮从亲卫手中接过许久没有用过的长剑,问道。
一旁的中年将士躬身,抱拳道:“回禀将军,刘、成等七位投靠我大宋的将领已率全部将士等候,只待叛军攻击节度使府,便开始救援。另外,城外四营,也都在掌控之中!
府外尚有五百叛军守卫!”
曹琮沿着月光而走,沉重的铠甲行进间发出沉重的碰撞声。
边走边道:“给弓箭手发令,让之准备,你再从旁院,由密道出去,给刘将军他们去信,等之叛军攻入节度使府,即是镇压之时。”
“末将遵命!”
待之中年将领离开后,曹琮已经来到了前院。
前院之内,近三百名早于数日就潜入的将士们,正直直站立,这些人都是从归义军内部抽调而来的可靠人选。
关于收复归义军,曹琮曾有过很多的方案,在最初之时,曹宗炎对之掌控严密,外有朝廷之上,也不希望节外生枝。
进而,使之浪费在河西之战时,即能趁大胜之势收复的机会。因为,朝中包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