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
你就装吧!
李贤心道,面上端的是严肃,嘴角带着三分忧伤,他略显无奈道:“唉,方才李某于府衙之内,请知府前来主持公道,除了要将那些蓄意挑起矛盾者,由知府下令抓捕并绳之以法者,还有将我海运府的贪污之吏交由琼州府衙审理的打算。”
宁亦善的眼睛眯了眯,他心里有些明白自己今日大概率是被眼前这位初次见面、但却闻名已久的年轻人,给亲自带到套子里。
但他还是保持着平静,慢慢道:“方才本府听闻海运使说是有本府治下暴民于海运府外闹事,海运府乃官家亲自下令筹建,海运使李使府使,又是官家亲自任命,亦为寇相信任,本府再怎么说,也要亲自跑一趟……但本府事先声明,海运府内部事宜,乃是李府使自己的事,本府不会参与,琼州府衙也不会参与。”
这番话说的真诚无比,听在旁人耳中,简直是掏心窝子、为李贤这个海运使好的话。
但也因为这番话,让周围正竖着耳朵,聆听两个官吏对话的百姓们不乐意了!
甚至有不少人于私底下窃窃私语:果然是官官相护!
这种话语逐渐流传,包括先前因看到海运府的相关作为,而有些情绪缓和的部分被动参与进来的海商,也都有些面红耳赤。
“我们要一个交代!我们要入京告状!”
“是极,你们官官相护,我们海商是信任你们,才加入海联会的,现在这般,只有让朝廷派专人调查,有了结果后,我们才会出海!”
言语的交锋,只在短短的几个瞬间。
而眼前正在发生的事,很容易证明,宁亦善不仅智慧过人,还是个下绊子的高手。
即使面前的人群依然有失控的风险,但李贤还是从容的站在宁亦善的面前,站在海运府的门口,就像是拉着家常一般笑道:“宁知府这话可错了!
海运府的官吏既然处在琼州这块地阶上,就是身在大宋的土地上。任何人一旦犯了事,自要接受大宋律法的处罚,亦要由琼州本地官府加以处置。
至于说海运府内部的处罚,只是其中一小部分,在这一小部分中,海运府的内部惩治,其实更多的是为了配合当地官府,如现在宁知府治下的主管官吏,以行处罚之权的。
犯了事,断无法外开恩之事,我海运府亦无私设公堂的权力,一切都要按照规矩来办。
不论当下,还是将来,都是这般!”
后一句话,李贤说的斩钉截铁。
很明显,李贤是存了把宁亦善脱下水的心。
昨日包括当下之事,在和宁亦善先前的面对面的打交道中,他已经能非常肯定的是此人于幕后主使的。
而这句话说出,宁亦善也是笑了笑,正当他再想说些什么时,但看李贤拍了拍手。
由海运府内,迅速走出了数十个官吏,人人手上都拿着一本厚厚的账本,还有数十人拿着桌椅板凳,竟直接在空地上搭建起了简单的公堂……
这一切,明显把宁亦善给看的有些愣了。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他于离京之时,就探得这次的主要对手,那个比他小上二十多岁的少年,是个不按常理行事的人,今日,算是让他亲自开了开眼。
对方都这么说了,到了这时,他却有些不能拒绝。
看面前的李贤,胸有成竹的模样,宁亦善有些怀疑,难道这李氏子早就猜到了今日之事?
真若如此,他前日的一个小小布局,反倒可能把自己倒打一耙!
李贤似乎没有看到宁亦善那张终于开始变幻的脸,依旧带着笑道:
“既然有人担心李某和宁知府会官官相护,不弱今日这‘贪腐案’,就于此地审理,也好让琼州百姓看看,免得对李某和宁知府的声誉造成影响!往大了说,那就是不能损失朝廷和官家的声望!当然,也不允许旁人加以加害!”
好大的帽子!
宁亦善倒吸了一口气,只感觉眼前青年的牙齿,在阳光的照射之下,有些乍白乍白的。
“那就开堂审理吧!”
宁亦善最终选择坐在了露天的主位之上,几乎同时,一大队的捕快又从府城之内赶来,这次“闻声”而来的,乃是琼州通判吕夷简。
渐渐地,琼州这场戏,越发的变得有些热闹了!
随之,相互谦让后,宁亦善依旧坐在主位上,另一个椅子上,则是坐着到来的通判吕夷简,及海运使李贤,姗姗来迟的舶司使张业等其他数位琼州官吏。
正在发生的一切,可能让许多人都有些精神恍惚。这新到任的知府,真正暴露在百姓面前,不是为了其他事,而是为了审案子。
想必用不了多久,此事定然会成为琼州的另一道“美谈”了!
“被告人上堂!”
宁亦善的声音响起,于下方的人群中传出很远。
经历了约莫十几息,才有了几个人胆怯的走了出来,后为捕快带到案前。
这几日当然不是“早有准备”的那些人,只是因之连带的几人,想到传闻中海运府官吏贪污,自己几人又有投钱于内,见左右无人上前诉说,正义感之下,自是主动站了出来。
只看几人畏手畏脚的样子,宁亦善的眉头便微不可察的皱了皱。难道这几人就是他们安排的?情况有些不对啊!这几人看起来就像是老实巴交的海商渔民……
心里本还想借着被告之人,多给海运府添一些堵,以此展开他对琼州寇准一系的出奇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