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州的太阳依旧刺眼,东京城的初雪或将临近,但处于宋土南端,琼山在海风和阳光的双重照料下,温暖如春。
很多人这次猜对了!
这次平安楼的聚会,尤其顶楼的聚会,远比想象中要和谐许多,甚至相聊间,犹如空中的烈日般吗,热火朝天。
而此间的极度和谐,甚至还带着些许的恭敬之感。
所有人对待舶司使张业,远比过去更为谦卑。甚至袖筒间的钱票不要命的来回穿越,就连从琼州州兵军营抽调过来的军士,都昂首挺胸的站立,人皆从之眼中看到了杀气……
当李贤与吕夷简如同上次般联袂而至时,将琼山宴的气氛推向了另一个**。只是这一次,所有人远比上一次,更为重视眼前的机会。
李贤很忙,他脸上带着柔和的笑,丝毫让人看不出这个温和的年轻人,就是在几日间让琼州换了天的主谋。
除了最开始和吕夷简一同接受了本次受邀的海商和乡绅的敬酒外,余者时间都穿越在众人之间,如同阳光灿烂的邻家大男孩,能够准确的说出来访者的信息,并轻轻的加以点破。
某些话,在特定的某些人耳中,却如晴天惊雷。
而吕夷简在敬酒之后,即速速离席……琼州四个本地豪族的沧桑巨变,除了让琼州本地本身有鬼的乡绅心惊胆战外,还为琼州府衙内部的革新带来了机会。
正是这种机会,让吕夷简抓到了革新琼州的口子。在海商摸索发展并展现出良好势头的今天,无论是他,还是李贤王曾都一致赞成,琼雷两地清明的吏治,于两地民生的发展至关重要。
……
平安楼。
这个除了和琼山本地的许多酒肆比较而言,高上一些却并不出彩的酒楼,今日为何成为琼山宴的主办之地。
许多原本在受邀之时,满是疑惑的人们,在同李贤相聊后,渐渐悟出了内涵。
平安就是平安渡过,不说其他人,单是今次受邀即有把柄落于海运使李贤这个活阎王手里的人,想要平安吗?
想要的话,就必须“买”。
这里的“买”,自然不是简单的泛指钱财,主要是来源于各方的利益交换!
“这次我等难免要大出血了!”
作为琼山海商商会的重要成员,也是内中骨干的文家家主文素,脸上因为只喝了一杯酒,就变得红润。正是这种红润,很好的掩饰了方才他和李贤交谈的苍白。
待李贤面带笑容的走向下一桌时,文素忙于旁边的相识者小声道。
那位相识者同样为琼山海商商会的主干成员,名叫曾易,曾家虽不如文家富裕,但多少年来,手下养着一群匠工,于海船的建造大有惊讶。上次高价连带着恐吓挖走外来户张业手下的造船匠工,即是曾家安排的。
所以到了今日,为示赔礼道歉,曾家为张业的贿赂也是最重的,这里不单是为了博得张业这位监察副使的原谅,更重要的是想要通过张业,来改变李贤对于曾家的态度。
曾易年过六旬,这在大宋已属绝对的长寿之人。他脸上的肉很少,整个人看起来有种消瘦之感。
能执掌曾家,并于近二十年里,垄断了琼州将近五成的海船督造事宜,使曾家在琼州的地位无可取代,这里面,二十岁就开始当家的曾易,无疑是个不折不扣的“枭雄”!
甚至前数年大宋水师的楼船建造、以及皇帝于扬州的座船建造,都有曾家的匠工参与。
能拿到这种和朝廷直接挂钩的项目,不是人人有资格加以争取,由此证明,曾家于朝中,乃至于大宋军中,都有相熟之人照料。
所以处在琼山海商商会,这个本地势力组建的综合团体之内,曾家的体量虽不及吴家和苏家加起来的三分之一,但之地位却不相上下,甚至稳稳的压过一头。
偏偏是这么一个能人,在听得文素之言后,脸上的皱纹没有舒展不说,且眉头皱的更紧了!
“事情闹得这么大,若真的是一次简单的大出血也好,凭着我等这些年积攒的财富,只要换过去,总有东山再起的机会。但怕就怕此人借题发挥,不给我等机会。”
文素把身子稍微往曾易身边靠了靠,身影非常融洽的阻挡了旁人窥视的视线,就连同桌者,知晓文曾两家的主事人有话当面相告,很是自觉地看向了别处,并侧过了耳朵。
“到最后,大不了我们海商商会从明处走到暗处,办一些其他事小心谨慎一些,不能像以前那样光明正大了……曾兄也当知晓,凭着我们近两年于海外开创的产业,那就是能不断挖掘的金疙瘩。他海运府衙想要直接插手,首先要看的是有没有这么一个资格!
曾兄你别说我等被那人抓住的那些把柄,你我都是经历过大风大浪之人。当知这多是那人虚张声势,又岂会真的置于我等死地。
要那人真是个莽人,大不了鱼死网破!
但从那人近些时日的处事来看,断然不会如此目光短浅,否则也不会将我等聚集于一处,加以言语规劝,这分明是那人不敢!”
文素望着李贤的背影,嘴上虽说的轻松,这种轻松也是说给旁人听到,但眼底那种深深的忌惮,犹如曾易这种老狐狸,又怎会看不清楚?
他又怎会为文素的这几句话而改变内心已经慢慢定下的安排,他摇头道:“文老弟且看着吧!这次琼山海商商会的覆灭,无论明暗,都是那人想要达到的,方才那人于我所说之语,文老弟也当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