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也不能贸然走盘佘山这条路,不如派遣几个人,先行把路况摸清,再行谋划?”
李贤的这个方案得到了包括孙德在内的一致赞成,下了这么大的雨,那盘佘山虽不是险恶的山峰,可若是遇上了滑坡之类,他们不就被一锅端了吗?
最后还是由罗成这个本地人带队,拿上了李贤给他的望远镜,叫上了几个矫健激灵的仆从,带着两日干粮,往盘佘山而去。
一夜无话,大家都在金水河岸等着消息。
可到了后半夜,天又不争气的下起了小雨,本散开的雨雾渐渐在头顶聚拢,似在酝酿着什么,空中还有雷霆轰隆。
国子监的抢险救援学子们,心情都有些不好。临行前激动的心,早就像天空一样阴霾一片,甚至连说话声都少了许多。
好在到了中午的时候,满身泥泞的罗成带着另外三人回来了。
“新郑乡是真的完了,我们四人走到了乡邑的卢家老宅附近,那里现在全都是泥沼,人一走进去,两条腿全都陷进去。
若非我和小巧手脚麻利,又有大壮他们在后面拖拽,这条命可能都没了。
那泥沼还直挺挺地躺着几个发霉发臭的尸体,看样子,应该是乡邑东边那个陈屠户,这小子大概率是山洪爆发的时候没有逃出来。”
罗成边狼吞虎咽地吃着东西,拿食物的双手忍不住颤抖,看起来这次行程,把他吓得不轻。
“新郑乡还有活人吗?”公孙圩问道。
其余人也都竖起了耳朵,
李贤则是摸着罗成还给他的望远镜,皱眉思索着什么。
情况看来有些不妙,开封周遭爆发的这场洪水不知道会带来多少人员伤亡,但愿老爹别太莽了,现在会在哪儿呢,开封已有十日没传来消息了……一个小小新郑乡都如此,他心里对负责水患治理、身处一线的老爹李自明越发担心。
“活人是有的,约莫还有上千人没逃出来。另外,我等四人虽没有踏上新郑乡仅存的那片空地。
但好在李小官人的望远镜,看到了中间的高地上,朝廷好像有穿着官服的官吏在那里,那李官人一月前还来过我们新郑乡,指挥着幸存的乡亲在那里用木板搭路。
上次我逃出来的时候,只有靠近东京那边的路还是好的,想来这位李官人是从那里上岸,帮助大家撤退的。
可谁曾想到连他自己都给困在了上面。
不过,若是再不想办法走出来,那些人怕不是要被活活饿死。”
罗成唉声叹气道。
他家只是个小小农户,家本在洛阳,可为了给公孙家打理此地的农田,罗成这个壮汉,有十多年都是在新郑乡吃住,对里面的人和物早就产生了感情。
他这话刚说完,就见那李小官人红着眼蹲在他面前,嘶哑着喉咙问道:“罗老兄,却不知那李官人可是开封来的?”
罗成疑惑地点了点头:“我上次听乡正说了,李官人确实是开封来的大官人,好像是官家专门下令来治理我们开封水患的官吏。
那人待我们这些百姓可温和了,不想县衙里的那些小吏,牛逼哼哼的,咦,李小官人你怎么了……”
李贤的脑袋晕乎乎地,若不是旁边的公孙圩搀扶及时,差点就倒在了地上。
可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李家的顶梁柱,他爹李自明,**不离十,就在新郑乡里,还被困在了上面。
李贤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眼瞅着雨似乎又开始下大了,李贤确定的知道,老爹李自明不是神仙,自然不可能插上两个翅膀飞过岸边。
考城县其他乡邑的受灾情况肯定也很严重,否则那里的县吏也不会在得到公孙家公子的问询和求援后,迟迟没有传来消息。开封,乃至洛阳大部分地区又受灾严重,依靠朝廷的力量,已经达不到救援的目的。
要说对新郑乡的救援,眼下来看,可能只有他们国子监的这群学子极其家仆。
新郑乡有上千苦苦等援的男女老少,尤其还得知老爹大概率就在那座“孤岛”上,李贤就更不可能退了!
他来到大宋,一睁眼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三个亲人的脸。那三个有着血缘关系,一直为他好的人,是他毕生守护的对象。
即便老爹每天对他恨铁不成钢,家中要求也是比兄长要严苛一些,但李贤从未因此生气。他记得很清楚,小时候发的高烧,是谁把他抱在怀里,一家一家的找医工;他也记得清楚,六岁蒙学的时候,谁都不愿意教他,是谁在严寒的冬日,守着蔡先生的门庭一日不走,冻得双腿都僵住了……
“公孙兄,钱兄,孙兄,还有诸位同窗。
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
新郑乡尚有千人等待救援,家父都能身先士卒,我这做儿子,没有道理缩着脑袋躲在后头。
李某打算带着家仆,拿着干粮用品,走盘佘山,看看能不能和那里的人联系上。
诸位同窗去不去,李某不会勉强,若是可以,我希望同窗们能看好这里的物资,或是负责从洛阳之地运来更多的救援物资。相关费用,尽可记录在李某的头上。
李某在此谢过了!”
李贤郑重向前面的十几个同窗行了一礼。他这次带来两个家仆,打算带着南温亲自去看看情况,让另一个回李园通风报信,把李园的另五个男丁全都叫来帮忙。
且最好是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打通盘佘山这条交通要道,把物资想办法运送到新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