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咱们就把二小姐晾在那边吗?”连翘以为谢小桃只是做做样子的而已,不想竟然真的就这么来到了霜痕怨。
谢小桃却是显得不以为然,“不然呢?”
“小姐,这样怕是不好吧。咱们就这样离开了,可二小姐还跪在院子里呢,万一被别人看见了,怕是……”连翘说出了自己的担忧,人言可畏,她是害怕有人会中伤谢小桃。
“你认为凭苏云绣今时今日在侍郎府的地位,还能搅出什么风浪来?”谢小桃的语气里充满了嘲讽。她深知苏绍夫妇是什么样的人,所以很是清楚他们最喜欢的是什么样的人,像苏云绣这种好像是蛀虫一般的庶出小姐,是断然不可能再讨到他们的欢喜的。
“可是,小姐……”连翘仍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没什么可是的。要跪的人是她,根本没有人去逼迫她。再说了,这一次她几乎要了绿屏的命,叫她跪着都是太过便宜她了!”谢小桃愤愤道,如果杀人不会触犯王法的话,她会第一个站出来解决掉苏云绣的。
话是如此,但连翘还维持着刚刚愁眉不展,“奴婢就是害怕万一二小姐发起狠来,会对绿屏姐姐不利怎么办?”
“那你就要想想看,她究竟有没有那个胆量了。”谢小桃并不认为苏云绣有那个胆子,毕竟苏云绣现在还属于被关禁闭的状态,若是惹出借着道歉之的事情,只怕这次就是神仙来了,也不能再救她了。
真的不会吗?连翘持怀疑态度,见着谢小桃并没有丝毫的担心,也就只好暂时选择了相信。她想,谢小桃之所以会这样笃定,绝不可能是盲目的自信。
两人迈开步子,继续朝着里面走,还未等踏进霜姨娘房间的门,就是被一阵猛烈的咳嗽声打断。
那般声嘶力竭的声音足以说明咳嗽之人有多痛苦。咳声持续了好一阵子才勉强停了下来。
进而传来了雪晴满是急切的询问声,“夫人,你还好吗?奴婢这就去找四小姐。”
“不……不用麻烦她了……”霜姨娘虚弱地阻止道,“今天是年三十,她应该有很多事情要做,还是不要麻烦那孩子了。”
“夫人……”雪晴更显焦急。
“我们已经亏欠那孩子太多太多了,又不能为她做些什么事情,所以能不麻烦还是不要麻烦的好。”霜姨娘言辞恳切道,“更何况,我自己身子是什么个状况,没有人比我更为清楚。能不能熬过这个冬天都不好说呢!”
听到这里,谢小桃听不下去了,便是推门而入,着实是把屋子里的人吓了一跳,“娘,这大过年的,你怎好说这样丧气的话?谁说你熬不过这个冬天的?我现在就严肃的告诉你,你不但能熬过这个冬天,下个、下下个、下下下个……都不成问题。你是长命百岁的好福相!”
好福相……这话若是放在几年以前,霜姨娘一定会天真的信以为真,甚至一点儿怀疑都没有,可惜今时不同于往日,就算谢小桃的话说得再如何的郑重其事,她也一个字都不会相信的。她能体会到谢小桃对自己的用心良苦,可如今已经是病入膏肓的她哪里还有时间熬下去呢?
“锦儿……”霜姨娘挂着皱纹的眼角闪出了一丝晶莹的泪光,“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为什么?”谢小桃笑了起来,笑得是那样的真诚,“因为你是我娘啊,身为女儿的,不对自己的娘亲好,又还能对谁好呢?”
这样的话更叫霜姨娘觉得酸楚无比,“可你知不知道,像我这样的人,根本不值得你这样。”
“娘,你又再说什么傻话呢?”谢小桃假装生气地拢起了眉头,“是不是在床上烫的时间长了,还有些不太清醒?”
霜姨娘却是固执地摇起了脑袋,“不,我清醒的很。”确切地说,从她一病不起的那一天开始,她就没有一天好好睡过一个安稳觉了,病痛的折磨加上满心的愧疚如同两座千斤重的巨石死死压在她的心口上,叫她无时不刻都用这样清醒的方式来承受着无边无尽的折磨,“真正不清醒的人其实是你,你才是那个最应该清醒的。”
“我?我一直都很清醒啊。”谢小桃不解道,但看起来倒好像是在揣着明白装糊涂。
霜姨娘欲言又止,沉默了好一阵子,刚想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却又被咳嗽声打断。这一次,她咳出了血,殷红的血将那双苍白的唇染上了似朱砂一般的艳丽颜色,却是斑斑驳驳,好像在经过这么恩恩怨怨后她的那颗早就已经千疮百孔的心,同样有着斑斑驳驳的痛楚。
“夫人……”
“娘……”
谢小桃和雪晴几乎异口同声道,但还是离着霜姨娘最近的谢小桃先一步伸出了手,“娘,你先别说话了。”
谢小桃轻轻一边拍打着霜姨娘的后背,一边柔声安抚道:“您这病最讲究的就是养,平日里千万不可太过操劳,也不可以有太多情绪上的起伏。”
霜姨娘没有正面做出回应,而是看向了站在一旁,脸上同样写满了焦急与担忧的雪晴,“雪晴,能帮我看看药好了吗?”
药……不是刚刚才喝过吗?雪晴疑惑,但在与霜姨娘四目相对之后,便是在那双尽显老态的眸子深处读出了几分请求的意味,好像是在求着自己,给她多一些的时间与谢小桃单独相处。雪晴犹豫了小会儿,旋即点头,“好,奴婢这就去。”
支开了雪晴,霜姨娘又是将目光转移到了站在谢小桃身后的连翘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