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心因为信上的话狂跳起来,虽然那话有半数不对,却也当真点出了他的心思。他突然觉着有些心虚,更多的却是羞愧。第一次亲手写下她最喜欢的那首诗,不过是因了与她聊得来,喜欢她的率真,仅此而已。那时候的他,应是没有多余的绮念的。可是……当真如此吗?
其实他压根不知道她是何时走进他心里的,也许是她骑在马上飒爽英姿的时候,也是是她第一次在自己面前醉酒的那一次,也许更早。
“哼,这种无稽之谈,朕怎会信?”胤禛头也未抬,只哂笑了一声,仍旧在批阅折子。
十三敛好心神后,紧紧握了会儿拳头,才收拾好心里的动荡:“皇上说,熹妃因为这封信吐血了?”
他明明早就告诫过自己,妍华早已寻得自己的良人,他不该再挂记她了。可方才听到胤禛说她吐血,他的心还是没来由地紧紧揪了起来。
他安慰自己,说是将她当成老友,所以才会如此紧张。
胤禛停下笔,长叹了一声,自责道:“太医说她是气急攻心,也怪我,是我伤了她的心。幸好她眼下已经大好,也没有落下别的毛病。”
十三松开紧握的拳头,将那封信和那张画递给了苏培盛。苏培盛忙小心翼翼地将东西收好,重新装进了信封。
“九哥这次太过分了,他好端端地做这样挑拨离间的事情做什么,哎。”十三轻轻摇头,为其惋惜。可是如今伤及熹妃,可叹他也帮不了老九了。不是他求不了情,而是他不愿意求。一个大男人,总是在与一个女子为难,算什么?
“阿梨死了。”胤禛淡淡地回了一句,突然记不起来那个叫阿梨的女子究竟长什么模样。他的心是狠的,对于他不爱的女子,他可以做到绝情如此。
也许,假若让阿梨知道她心心念念的四爷,竟然连她的模样都忘得一干二净了,也许她便不会对四爷这般死心塌地了,也许她会定定心心地伺候九爷,从此对四爷不想不念。
十三愣怔了下,没想到那个留恋于花丛中的老九,最终会败在一个不爱他的女子身上,还败得这么惨。情之一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皇上,三阿哥来了。”
“传。”胤禛头也未抬。
十三见状,用手撑住身子想要站起来:“皇上,既然三阿哥求见,臣弟还是先回避一下吧。”
“不用。”胤禛的脸色有些发沉。他在想,弘时许是为了老八过来的,倘若弘时又惹他动气的话,十三在这里也可劝他两句,免得他一怒之下做出伤害弘时性命的决定。
十三听他真说,垂眸思索了下,复又默默地坐下:弘时的性子太过直白,这次前来,会不会与八哥有关?他……不会过来给八哥求情吧?
思及此,他禁不住皱起了眉头,斜眼睨了胤禛一下,见他若有所思地在发愣,心里的不安愈加凝重起来。胤禛毕竟是他的四哥,他自然是念着他四哥好。
“皇阿玛吉祥!”弘时尚且穿着一身的侍卫服,他如今在乾清门行走,性子养得比之前野了些。
“你不在乾清门当差,跑来这里做什么?”胤禛那不轻不重、不缓不急的声音,冷当当地窜入弘时耳中。
弘时一顿,继而拧起了眉头:“皇阿玛,儿臣刚被换下来,眼下真要回去读书。”
“那便回。”胤禛冷冷地睇了他一眼,不想与他多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