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瑞大酒店内部金碧辉煌,虽然相比后世显得一般,但现在至少田镇首屈一指,能来这里吃饭就是身份和地位的象征。
琴山酒厂虽然面临倒闭,但他们的排场还是很讲究的。
门口两排二十岁出头的迎宾女郎,在这个初冬时分硬是穿着短裙,很能看出厂长的特殊癖好。
后世李扬有印象,那个负责招商引资的赵主任因为在厂子大澡堂偷窥女员工洗澡,事态影响恶劣被调走,从那后就没了消息。
上到五楼会客厅,里面已经聚集了不少人。
与会的琴山酒厂代表有七人,除了四个高管之外还有三名评估专家,他们将给各个竞标者打分,决出最后能够拿走经销权的人。
当然结果不是今天出,这次只是摸底会,让各位参与者了解琴山酒厂未来的发展规划等等。
门口签到,李建民笑眯眯地写下“玲安超市”几个字,颇为自信。一个月前他们家还是拿死工资的双职工家庭,如今超市开业后流水还不错,这让李建民多少有了底气。
入座后才发现根本没有人招呼他们,琴山酒厂的几位领导视而不闻,心思全放在几个大客户身上比如李学友。
他们都是老熟人,赵主任主动过来跟李学友握手,却疏忽了跟在一旁的李建民父子,甚至没有说一句话。
田镇东头有家批发部老板姓孙,今天也在现场并且跟几个领导很熟络。
李扬不动声色,他很快发现只有他们家跟赵主任不熟。虽然老爸是厂里的老员工,但因为不善于交际也不会巴结领导,这种时候就容易被冷落。
李建民看出了点门道,叹了口气对儿子说:“看来咱希望不大了。”
他有些失望,这个关系社会给一直默默无闻的李建民当头一棒。
以前罗彩云叮嘱他要巴结领导,李建民总是一副无所谓、不需要的态度,带着点理想主义色彩,认为是金子总会发光的,即使埋进了烂泥坑。
实际上李建民不是金子,充其量是块铁片,没有人愿意在上面花力气。
从沾沾自喜到备受打击,李建民脸上渐渐暗淡了下去,兜里装的那盒“一支笔”烟也没有拿出来,因为不需要了。
李扬看在眼里,他一直不动声色打量着四周。这或许是老爸这辈子受到的第一次打击,高中学历让他一向自视清高,认为厂子里其他人都是大老粗。
现在那些“大老粗”们满面红光,正相互间交换着电话号码。
06年琴山第一批富起来的人已经开始装配手机了,出门谈生意要是手里没有个诺基亚、摩托罗拉、三星就会被人笑话,再不济也要是波导联想这样的国货。
李扬也打算买个手机,重生后一度极不适应没有电子产品,不过现在也差不多能够愉快接受家里的龟速网络以及通讯靠吼的生活。
赵主任是个很“务实”的人,他不会去做什么狗屁人生导师,也不会把经销权交到最符合公司发展规划的那个人手里,纯粹是一场生意。
说白了谁送的礼更多,那么谁的机会就大。
而且这人精于搞人情世故,一直是厂子下届厂长呼声最高的候选者。
李学友正跟厂子领导以及一些同样竞标的大老板交谈甚欢,他儿子也是近水楼台先得月,跟着父亲巴结那些能让他们发财的大领导。
李盛不到二十就已经学着大人做态,鞠躬弯腰,帮领导递烟倒水,还装腔作势一副社会人派头。
李扬看的想笑,那小子完全没有二十岁该有的样子,已经提前步入中年生活,不得不说家庭教育还是很关键的,有什么样的爹妈就会有什么样的子女。
他认为自己受老爸影响也有些自视清高,瞧不上官场之道,对那道自古以来“渊源流传”的酒桌文化嗤之以鼻,有时候又有点文艺青年的迂腐味道。
会场边缘,李扬父子站在那显得有些多余。
之前看着李建民喜滋滋签下“玲安超市”四个字的服务员也抿嘴笑,跟旁边同事议论起那两个显得格格不入的人。
李学友不抽烟却随身带着中华,没一会就散出去半盒多。为了不显得不合群也点上一根硬抽了起来。
“爸,打起精神来,我们还没输呢。”李扬笑着想给老爹提提神。
李建民叹了口气,“真应该听你妈的找你二伯疏通疏通关系,你看看到场的这些哪个不是大老板,咱能拿下经销权的可能性不大。”
他已经完全被会场的气氛压制住了,想想也能理解,毕竟李建民第一次参加这种商业会谈,肯定跟想象中的有差距。
“你也是老板,咱没比谁少点什么。”
嘴上这么说着,李扬找了根凳子一屁股坐下开始吃点心,虽然吃了早饭但面对满桌子的糕点还是胃口大开。
不得不说德瑞大酒店的食物还是不错的,尤其是各类糕点味道都可以。
见儿子这么随意,李建民有些着急,他站到李扬身后低声叫他赶紧放下。
“这玩意不就是给咱准备的,不吃浪费。”
李扬见过的大场面比这要肃穆的多,当年法庭上直面束俊良的精英辩护天团,那种气氛可比现在压抑百倍!
李学友笑眯眯地看着不远处“无礼”的李家父子,捅了捅自己儿子让他千万别学那种人。
李盛也喜欢吃糕点,见李扬吃的欢实,哈喇子都要流出来了。
随着人员陆续到齐,会议厅大门关闭,服务员开始调试麦克风,意味着琴山啤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