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隍爷塑像周围仍是没人打扫,枯叶散落一圈,看着多少有些破败之意。
双膝跪坐,用手将叶子拂去一边,塑像前方看着干净不少。
哎?供台上空荡荡的,前两日刚摆上去的鱼怎么不见了?
心中顿生一惊,“难不成您老人家把鱼吃啦?”她自己一旁小声嘀咕。
寻常百姓家中都设有神台,人们在初一、十五虔诚跪拜上供。那几日供台上会摆满新鲜水果,富贵人家摆上三牲饭菜,抑或三茶五酒,祈求诸事和顺。
不过这些贡品到底是放够时候了,再被拿下去分给下人。
呵,怎么会被城隍爷吃掉呢,她都不知道这世间是否真的存在被供奉的神明。
想来自己也是荒唐,大概一个人太久,对着什么都能聊上几句。
“也不一定,没准被小野猫叼去了,等我下次再给您带新鲜的来。”
说罢,起身拂去裙角灰尘,准备回城。
迈出不足三步,声音又起。
“哎,小姑娘啊,老夫不喜生鱼。”
嗯?!
凌若停下脚步环视一圈,是谁在说话?
“是有人和我说话吗?”她试探的问着。
声音再次消失,四周重归静寂,唯闻风吹落叶。
闸口附近本就人迹罕至,平时只有官差侠士因事进出城门,平日冷清得紧,不怪城隍爷塑像都没人清扫。
城隍爷保一方安宁,当初看到海宁城隍此般落魄,凌若也是一脸诧异。
不知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城隍爷逐渐被人遗忘。
不管怎样,一方保护神在此,各路妖孽不敢作祟。
攥紧拳头难掩心中惊恐,于是壮起胆子又是一问,“我知道有人在和我说话,可否现身一见?”
一人、一树、一塑像。
风,倏忽而过。
叶,飘然落地。
“咚咚,咚咚”心脏跳动加快,声音愈加响亮。
先前多次听到人声,她总以为太过劳累产生幻听,可现在她决不这样想。
“哎呦,感动苍天,两百多年了,终于能有人陪老夫聊天啦。”
两?两百年?
已是惊慌的心,在重新听到有人说话时先是惊喜,仔细思考后愈又重归恐惧,刚漾起的笑容僵在嘴旁。
没听错吧,两百年?若是两百年还活着,现在和她说话的这位难不成是个怪物?
身体开始僵直,这该死的好奇心。明明心中惧怕,赶紧逃脱是非之地便好,偏偏继续招惹事端。
怪自己太过莽撞,怎能仗着这是城隍爷地盘,就认定不会有危险呢。
塑像经久未清,就算一方守护有神力庇佑,或许也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她,自闭了。
“小姑娘?”
一声。
白衣随风飘起,少女呆立原地一声不吭。
“小姑娘?!”
又一声。
听说在野外遇上野兽,装死是最好的保命方法。
此刻,凌若心中默念“我是一个木桩,我是一个木桩……”
对方被挑起兴趣,并未有罢休之意。“刚才还与我说带鱼,怎么现在没动静了,莫不是看老夫年纪大骗着玩的?”
刚才?回想着说过的话,的确打算过几日戳些新鲜鱼儿孝敬城隍爷。不管是否真的有神明,近日诸事顺利,权当是受到此地庇护,况且心中能有信仰也是好事。
但那都是许诺给城隍爷的,并非妖邪之物。
她略有怯懦开口道,“你,你是谁?前几日的鱼是不是被你偷走?”
“老夫一直在你眼前。”说话之人语气和蔼,确不像妖邪。
可是眼前只有一尊又小又脏的塑像。
“莫要骗人了,这里除了我没任何人。”
“我没说我是人啊。”
……
这不是她想听到的答案。
此刻,她恨不得扶摇直上九万里,赶快逃离是非之地。可是脚底如同灌了铅,沉重的迈不开一步。
对方察觉聊天方向不对头,赶紧解释道,“小姑娘瞧着胆识过人,可是怎么有些笨呢,老夫便是此地城隍呀。”
城隍爷?那个又小又破的塑像?
如果是城隍爷,至少安全无虞,可这个答案也有够扯。
身体恢复知觉,凌若蹲下身子探到跟前,双手将塑像抬起来左看右看,“是这个?”
城隍爷未料想“身体”突然被人端起来,吓得险些失声,快把老夫放下去!我恐高!”
这小姑娘怎么回事,如此莽撞。
手上的泥塑正在和她说话,而不是虚无之物。
一颗惊慌的心终于安定下来。
城隍爷塑像开口说话,果然世间之大无奇不有,她再次感慨道。
“得罪了……”说罢,规规矩矩的将塑像重新摆回原来的位置。
“最近怪事太多,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还以为您是附近野怪妖邪。”
重新跪坐在前,满是虔诚的解释着。塑像身上的灰尘看着碍眼,便用衣袖轻轻拂去。
老者爽朗大笑,“莫要说你没反应过来,就连老夫也没想到有人能听到我说话。”
如果此时与她交谈的人就在眼前,想必会更具真实感。但眼下她是在和一个塑像说话。
是的,一个不会动的,冰冷的,破败塑像。
这画面总有那么一丢丢奇怪,不过那也比遇到无形之物好得多,至少它活生生的在眼前。
“这几百年都给我无聊死啦!小姑娘以后常来陪老夫聊天可好?”
她原本孤身一人,海宁县亦无亲朋,能有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