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北民巷能发生什么事?
闻言,老板娘颇为不解。但是二人也算同住许久,以她对凌若的了解,若非遇到难事,绝不会轻易向他人求助示弱。
如今既然问了,那便说明看似寻常的民巷,不寻常。
海宁县安宁富饶,是南部诸多县乡中相对繁华的那个。为谋求生机,不乏从小地方而来的外乡客。相应地,也必会造成流动。
较之西部,城东居住的乃是富庶人家,家庭殷实者周遭环境变动不大。反倒是城西北,民巷幽深,汇集不少穷苦人家。
老板娘在海宁县生活了小三十年,客栈是从无到有,从各种小本买卖一点点积攒,才成如今之规模。而她,也曾出身北巷,深知里头是何样。
遇上落雪寒冬,饔飧不继的人家根本捱不过去。再是盛世太平,年年也有人饿死冻死。居住在此处的多是孤寂老幼,生时无人关注,死时悄然离去。曾在这世间的痕迹,大概就是不堪暴雨的破落茅屋。
花开花又落,春去春再来。那些无主房屋不会一直空着,尔后新来的外乡客早已打上这里的注意。
思及如此,老板娘收敛气息,隐约猜到凌若的忧虑。
凝神片晌,转身看向柜台,“哎老刘?”
听到老板娘呼唤,肉食铺掌柜突然来了精神,“王娘子请说!”
“民以食为天,故而全海宁县人员流动最多的就是茶馆食肆了。”
闻言,肉食铺掌柜认同的点了点头,“是这么回事。”
“得空去把你那帮老哥们喊过来问问,看他们谁对城北民巷熟悉的,帮凌丫头打探点消息。”
“成,没问题!”
老刘头答应的痛快,可脸上挂着一抹疑惑,似乎没想明白人员走动和他的肉食铺有何关联。
但凌若却明白了老板娘的打算。
有人的地方便有江湖,食肆酒馆鱼龙混杂,充当着交换消息的场所。像是京城醉仙居,便是如此。
想要得知民巷内的动向,只能从这种地方入手。
而海宁县恰好没有茶馆、食肆,可买到吃食的地方,除却石桥广场的包子铺,便是老刘头的肉食铺。包子铺只有大清早开门,卖完便会收摊。门前狭窄,仅有方寸之地得以站人,去那里的多是买完就走,不会驻留,因而无法成为交换消息的场所。
肉食铺则不然。
茶余饭后免不了闲聊几句,常来店里吃食的老主顾又来是自各行各业。可谓眼线云集,获取渠道亦是四通八达。
老板娘心思缜密,当即便可发现事情要害,令凌若心悦诚服。
只可惜老刘头如今还是一头雾水,鉴于此人之后要向众主顾传话询问,凌若深觉必须将此事前因后果交代明白。否则,若是中间人不清不楚,问别人也是问不利索的。
于是少女凑近身子,将此番回海宁后乳母一家的事简单说与二人。
“那好办啊!倒也不必观察流民的动静,只探查她一家即可。”
“天天吃猪肉,莫不是把自个儿吃成了猪脑子?!”
看老板娘在旁嫌弃娇嗔,凌若不禁浅浅一笑。
“掌柜说的倒也没错,却不可如此行事。依小妹猜,她们是遭逢什么变故而被动出走。若是就这样大张旗鼓的打探,岂非还未查明真相便已打草惊蛇?再者,不得把周遭街坊搞得人心惶惶?”
闻言,老刘头长叹一声,“唉!俺就是个粗人,只会切肉做菜,想得少,莫见怪!”
听完掌柜如此言说,凌若心中愧疚,却又不知该如何宽慰。说多了显得虚伪客套,不说吧,好像又默认了事实。
老板娘捡起箸子夹起刚片好的鱼皮送入口中,贝齿轻咬,“喀哧”一声甚是清脆。
“肥而不腻,刀功利落。老娘活这么大,可从未吃过这般好吃的饭菜。”
小雪本就嘴馋,听到脆响更是流哈喇,不等凌若帮他夹肉,直接上手从烤架旁的盘中捏起几片肉塞入口中,一脸满足道,“就是就是,京城醉仙居的厨子也没您老技艺好!”
听到称赞,尤其是老板娘的认可,老刘头眉开眼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