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若姐姐……你什么时候回来。霜吟好想你和长胡子爷爷。”
在海宁县的西北角,一处平民居住区的白墙瓦房中。扎着双角的女娃目光呆滞,无神的看着前方。
“吟儿,乳母给你新做了一盘桂花糯米糕,还有前些时日刚酿的花蜜。配在一起可是世间美味!”
周霜吟恍惚的看向传来声音的方向。
那里是伙房,平日乳母为她做各种吃食的地方,曾经是她最喜爱的地方。
往日听到这些,她早就激动的跳了起来。可是在某日发现有“另一个人”出现后,周霜吟神情复杂。
塘溪县粮荒以后,村民接连失智,变得凶残嗜杀。拼死逃出生天的代价是沉重的,自此以后她再也没有父亲,再也没有家了。
失去一切的周霜吟,不知道该如何活下去。唯有乞讨或许才能有一线生机,可是会有人可怜她吗?
万念俱灰,太久没吃东西的身体变得虚弱,连正常站立都做不到。
如果今日再没有人理她,或许就会这样饿死街头了吧。周霜吟如此绝望的想着。
但是,一个平淡无奇的黄昏,在海宁县最繁华的石桥广场,她遇到了一个美丽的红衣姐姐。
过往的记忆短暂的浮现脑海,周霜吟必须认清现实。
在凌若姐姐离开海宁县以后,乳母一家便是她唯一的亲人和依赖。
所幸有年岁相仿的人,很容易玩到一起、何况她与小虎子的关系早在塘溪县时就很好,在他们一家离开之前,周霜吟心里有什么事也喜欢与他说,虽然女儿家的心事他都不懂。
可是前几日的事……到底是说,还是不说呢?
周霜吟低着头,不由用力的咬着下唇。
小虎子年纪尚小,有的事情不宜让他知晓。
当日映入眼帘的画面实在太过令人震惊,好想带着他一起逃。可是想了想,又觉得可笑。虎毒不食子,有朝一日就算小虎子得知真情,也不会被怎么样吧。
“吟儿,再不来可就被我吃掉咯!”
乳母的声音再次从伙房传来,而周霜吟置若罔闻,仍旧一动不动的坐在茶桌前踟蹰。
她不知该不该开口,更不知该如何开口。甚至能够预知将“秘密”告诉小虎子后,对方不可置信的神情。
他们俩青梅竹马,但是绝对抵不过血浓于水的亲情。
即便在凌若姐姐走后的这么长的时间里,二人每日都生活在一起,她也不敢赌。
想到凌若姐姐,又是莫名惆怅。凌若姐姐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呢?
她现在好后悔,后悔当日决心留下。这里,住够了。桂花糯米糕,也吃烦了。
“吟儿,怎么没动静呢?是不是又在撒懒,等着乳母给你端上去?”
不,不是!
周霜吟在心中想着:我不想见到你,我也不想去伙房。
伙房,伙房里面,那里面有……死掉的人。
不,不只是死掉的人。
此刻,她的脑袋乱,心也乱。更不知道该如何表达。或者说,是根本不能表达。
如果想要好好的活着,就必须要学会闭嘴,不能被乳母发觉。
对,她不能表现的太过反常。
看着外面天光渐暗,夜幕开始低垂,周霜吟害怕极了。
小虎子从院子外面玩了泥巴,满脸泥污的跑回来。看着过分安静的吟儿姐姐,感到非常奇怪。
小小的鬼点子浮上心头,坏笑嘻嘻的从身后轻拍少女,又立即跑到前面做好鬼脸等着。
果不其然,一声尖叫响彻云霄,彻底惊散了落在房顶上的鸟儿。
“怎么了?”听到凄厉尖叫声的乳母急忙从厨房跑出来。看到的是受到惊吓却忽然闭嘴的周霜吟,以及不知所措的小虎子。
“小虎子,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娘,我刚才就是想逗逗吟儿姐姐,谁知道她反应这么大呢!”
乳母瞥了她儿子一眼,意有所指道,“要是把你吟儿姐姐吓坏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略略略,我长大了也长高了,娘亲追不上我!”
“嘿,你这死小子!”
乳母向前快走几步放下手中的桂花糯米糕和花蜜,示意周霜吟先吃。便随手抄起一个不知是扫帚还是棍子的东西追着小虎子打去。
“你这小崽子真是越长大越皮!”
“略略略,追不到!追不到!”
小虎子朝着他的娘亲做着鬼脸,你追我赶,看着是最寻常也最温馨的绘卷。然而周霜吟坐在屋中一直暗中观察,她的眼珠始终跟着那母子俩的脚步左右移动。
“欺负你娘我算什么本事?小心等会等你爹回来我让他揍你一顿!”
“我老爹才不舍得揍我呢!”
听到这段对话的周霜吟忽然杏眼怒睁。刚才,乳母提到了小虎子的爹。
可是,小虎子的爹不是死了吗?
他早就死了吧,是从什么时候死的?塘溪县时,还是来到海宁县以后?
或许是塘溪县吧,乳母一家忽然离开,其实是有隐情的吧。周霜吟瞪大眼睛,捂住嘴不敢发出声音。
又想起伙房,又想起那一夜。
那日起夜,准备回房时听到外面有动静,是粗重的喘息声,似乎来自伙房的方向。
声浪一波一波传来,周霜吟困意减半,实在没忍住好奇心,走上前去。
没想到竟然看到乳母和小虎子的父亲正在交合。
看到这种画面自然脸红心跳,她是个大姑娘了,对男女之事并非一无所知。本打算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