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郑姨奶奶院子里,驸马让傅卿和喝茶稍等片刻,他自己先进了宴息室。
里面先是传来低低的说话声,紧跟着又传来悉悉索索穿衣服的声音。
亲自服侍生母更衣,看来驸马的确很孝顺。
过了一会,帘子掀开,驸马请了傅卿和进去。
郑姨奶奶换了见客的衣裳,身后靠着墨绿色绣西番莲的大引枕,虽然一脸病容,却难掩艳色。
怪不得驸马长得这么好,原来是随了郑姨奶奶的缘故。
傅卿和上前跟郑姨奶奶厮见了,郑姨奶奶让她在床前的绣墩上坐下,就笑:“没想到居然是你,真是巧的很。上次咱们见面的时候我还说,这人呐,难免都有为难的时候,说不定哪天我就要你帮忙,没想到一语成谶,今天真的需要你帮我看病了。”
她气色不好,声音有些虚弱,但是依然非常轻柔好听。
“那天的事情,多谢姨奶奶出手相助,一直没有机会跟您道谢。”傅卿和道:“姨奶奶放心吧,我一定把您的病治好,让您健健康康的,跟原来一样漂亮。”
“好甜的嘴。”郑姨奶奶笑道:“若我再年轻个几十岁,若你是个男子,我定然要啐你一句登徒子了。”
这话一出,屋子里的丫鬟、仆妇包括驸马都笑了,气氛变得十分轻松。
看来郑姨奶奶平日里就是风趣的人,她虽然在病中,却依然非常平和,脸上不见愁苦之色,这一点真令人佩服。
驸马就问:“姨奶奶之前见过三小姐?”
郑姨奶奶却摆摆手道:“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不必再提了,你还是跟傅三小姐说一说我的病症吧。”
“是。”驸马闻言不再问,而是将郑姨奶奶的病情详细地说了一遍。
那天的事情是傅卿娇有错在先,郑姨奶奶轻轻揭过,不愿再提,令傅卿和对她又多了几分感激。
这个郑姨奶奶真是个又聪明又体贴别人的人,为人风趣幽默不说,还长了天仙一般的容貌,傅卿和觉得自己若是个男子,恐怕也会像老镇国公那样不惜散尽家中妾室,只愿守着她一个人吧。
从驸马的口中,傅卿和知道郑姨奶奶得的是痰饮之症,这里说的痰并不单单指平常咳出来的痰,它代表的是体内的□□,□□浓稠称为痰,清稀的称为饮。
痰饮之症是由于人体的□□不能正常在体内运行,导致□□滞留在人体的某一处,从而阻滞气机,影响经脉气血运行,导致病证缠绵难愈。
造成痰饮之症的原因很多,由于病理不同,所表现出来的症状也不一样,郑姨奶奶的症状则是忽冷忽热,她这是由于伤寒导致痰饮。
之前的大夫是按照伤寒来治的,虽然有效果,却没能清除掉她体内的痰饮,所以没有根治。
傅卿和给郑姨奶奶诊了脉,又问了一些问题之后,对驸马说道:“姨奶奶得的是痰饮之症,我现在给姨奶奶开方子,将姨奶奶体内的痰饮清掉,等清掉了痰饮,这症候就能好七八分了。”
驸马听了就道:“三小姐请开方子吧。”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驸马倒是磊落。
傅卿和就道:“好。”
她站起来正想跟驸马出去开方子,就听到一个女人大声道:“且慢!”
傅卿和应声回头,见一个三十出头盛装打扮的妇人走了进来。
她梳着高髻,发髻上戴着赤金莲花冠,身上穿着玄色五彩金遍边葫芦样鸾凤穿花罗袍,脚下是大红色的高底鞋,通身的贵气。
她走了进来,不高兴地瞥了傅卿和一眼。
傅卿和心中一个咯噔,她怎么把隆庆大公主给忘了。
隆庆大公主是太后身边的红人,她生母向太嫔原是太后宫中的宫婢,隆庆大公主从小养在太后膝下,很是金尊玉贵。
太后很娇惯她,所以养成了她嚣张跋扈的性子,驸马之前有过一房妻室,却因为她的插入而不得不和离。
按照后世的说法,隆庆大公主这叫小三上位。
因为有郑姨奶奶劝阻,上次她没有找自己跟傅卿娇的麻烦,可是这并不代表她就原谅了自己。
傅卿和一想起隆庆大公主嚣张跋扈的性子,就觉得事情有些棘手,这次出诊恐怕也不会顺利。
心里这样想,傅卿和面上却一点都不显,恭恭敬敬地给公主行了礼。
驸马也行了礼,然后微笑着问道:“公主怎么这个时候来了?太后近来可好,怎么没有多陪太后说会话?”
驸马长得很俊,岁月沉淀了他的气质,让他看上去儒雅又有魅力,他跟公主说话的时候带着笑,语气也十分的温柔,别说是公主了,就是傅卿和在一旁见了,都觉得怪不得公主不惜驱赶驸马的前妻,这样一个男子实在是令人抵挡不住。
果然,公主听了驸马的话,就笑:“我还不是为了姨奶奶了吗?这次进宫,本来就不是要去看母后,我就是为了挑选一个医术高超的太医。”
隆庆大公主跟驸马说话的时候,眼角眉梢都十分柔和,褪去了平日的盛气凌人,这样公主看上去颇有几分娇羞。
“原来是这样,多谢公主了。”驸马连忙说道。
公主嗔怪道:“一家人何必说两家话。”
郑姨奶奶也道:“公主惦记着我的身子,我感激的很,驸马,快让公主坐下歇歇。”
驸马这才反应过来,亲自扶了公主坐下,那温柔的样子,让公主笑得如小女人一般甜蜜。
坐下之后,公主看了一眼傅卿和,嘴角闪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