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慧娴被沁儿的眼神瞧得有些不自在,连忙起了身,稳了脚步。拉开距离的两人彼此瞅了一眼,却是两种心思。慧娴赶紧扯了扯身上的银鼠貂皮披风,借机避开了那分明带着惊艳之色的双眸。
“刚才是我不小心,真是抱歉,若是姑娘并无大碍,那我先告辞了。”说罢,朝沁儿微微作揖,慧娴便转身朝另一边挤去。
“哎,哎。。。。。。”沁儿仍然沉浸在第一眼便将自己惊艳了的面容中,还未来得及说上几句话,对方就已匆匆离去,让沁儿好一阵失落。噘了小嘴,盯着那人的背影又看了一阵。
“小姐,你跑去哪儿了?大少爷正着急呢。”这已不是第一次了,每次出门,小姐都爱凑热闹,专往人多的地方钻,涟漪对于此种情形似乎都已见怪不怪了,倒是吓坏了不常同行的纳兰容若。
“大哥,我没事,就是刚才一时高兴,把你给忘了。”对于大哥的担心,慧娴有些不以为意,自幼她便崇拜大哥的才华,可对于他这柔弱的性子颇有些不满。不过是凑热闹暂时分散了,却闹得身边随从四处寻找,未免有些小题大做了。
“好了,安亲王爷在暖风阁设宴,你这热闹也瞧得差不多了,随我一同过去吧。”既然妹妹安然无恙,容若也不再多言,毕竟节日里,不必闹了不愉快。
“啊,就走了啊?可是大哥,这猜灯谜还没开始呢,我不想去暖风阁呐。那些官场应酬我不懂,也不想参与,闷得很,还不若这灯谜来得有趣呢。”一听到暖风阁,纳兰慧娴就立刻蔫了一半,曾经也跟过大哥去过几回,可是那些所谓京中才子们聚在一起,便是饮酒作诗,赏花却不爱花,叫她看得心里别扭。
“好妹妹,这回你可得听我的。阿玛特地交待了,今日暖风阁之约你必须得去,也让安王府的人好好瞧瞧你。”小妹脸上浮现的不郁之色也没能阻止容若的劝说,无奈之下,只得搬出明珠,果然起了效果。
即便心里再多不乐意,可纳兰慧娴还是随了大哥一同赴约。唯一安慰自己的理由,就是,或许能见到他吧。
“玉兰,你去前边瞧瞧,莫让沁儿走丢了。这儿人太多,我有些不适,在远处等你们。”人头涌动,猜灯谜马上就要开始了,主持人已是走上高台,开始宣布规则了,作为奖品的一盏盏花灯也陆续被挂了起来。可语儿一点参与的心情都没有。
“小姐,我去去就回,你可别走远了,今日里这街上人可杂呢。”说罢玉兰一个转身就奋力朝人潮深处扎去。
不愿拂了沁儿的兴致,可自己真的一点心情都没有,连强颜欢笑都觉得累,在这人声鼎沸的街道,更觉孤单。支开了玉兰,只为有一刻,能让自己卸下伪装。
缓缓走着,街道两旁的一切仿佛都与自己无关,语儿感觉不到迎风来的寒风,也顾不上兴致高涨的人群,只知道,自己似乎与他们,朝着反方向走着。可是,能往哪儿去呢?
明明路还在,却没了方向。你,在哪里?你,可曾怨我?你,可还会念我?
这些日子,强迫自己不去想的问题,在这夜里,便狠狠地开闸任凭思绪翻涌吧。能忍住的悲伤都不算悲,此刻,语儿终于真切感受到了疼。
有缘千里来相会,这话放到此处倒也讽刺,黯然的塞楞额与悲戚的语儿,就这样站在了彼此的对面。渐渐冷清下来的街道,有这样两个人,傻傻站着。
“你。。。。。。”这一个字,便承载了语儿的思绪万千,她努力想让自己平静地叫出他的名字,可她却发现自己做不到,什么话都说不出,只能紧紧抿着嘴唇,生怕再出一言,便出卖了情绪。
塞楞额却没有露出从前的热切目光,也不像过去般欣喜地上前,他依旧站在原地,不肯挪动一步。双手的拳头紧紧握了起来,他有很多话想对语儿说,可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如今,我们之间,已是无话可说了么?”终究还是语儿先开了口,没想过会在今日里遇到他,没想过再见面竟是这番场景,没想过,他竟可以对自己如此冷漠。思及此,语儿轻轻咬住了下唇,极力掩饰着自己的委屈。
“有很多话想说,可是不知道说了还有没有意义。”看着语儿强装无事的模样,塞楞额忍不住心软了,怎还能继续冷漠下去。放在心尖的人啊,如今她不快乐,竟是比自己难过时还要殇。
听到塞楞额的话,语儿迅速抬起了头,犹如当初在报国寺外那般,只可惜今非昔比。没曾想,他还愿意跟自己说话,还有很多话。
“你的那封信,将我的心狠狠摔碎了,我不知道如今该如何面对你。”深深吸了一口气,塞楞额回忆起那个雨天,茫然失神地从宫中出来,原以为能够在语儿那里得到一丝慰藉。却不料,最狠的一刀便是她捅的。
语儿的泪再也止不住,她知道分离的痛,却没想到伤他如此之深。“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没想到,你会这般难过。”真的如此么?若说抱歉是真,那么塞楞额就不会难过么?
爱,难道不是相互的么?你有多痛,我便有多伤。
“我不会难过?哈哈,语儿的话真是叫人大开眼界啊,原来我之前所做的一切在你眼里,不过是小丑登台,戏耍玩笑罢了,是不是?”本打算心平气和地和语儿谈一谈,可听到她的话,他却忍不住怒了。
“我为你,与所有人为敌;我为你,走自己最不愿意的路;我为你,坚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