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界上的人有千千万万,他们有千样万样截然不同的面貌。面貌下的灵魂,亦是各种各样,万般变化。有的人阴险狡诈让人防不胜防,有的人呆滞刻板让人顿觉无趣。有的人简单,清澈如一湾小溪水,一看便可见底。有的人复杂,似咆哮奔流的江河,窥见一斑,却难以见到其全貌。
而萧博安此人,在王琳琅的眼中,却是一个异类。他好像不属于任何一种类型,而是各种类型奇怪的结合,属于最复杂最难懂最恶劣的那种。
话说由于形势所迫,她被逼无奈,签下卖身契,成了萧大公子的丫鬟。但是,她这个丫鬟,却身份特殊,既没有人可以使唤得动她,也没有人敢使唤她。她是专属于萧大公子的贴身丫鬟,可偏偏那人自救了她之后露了两次面之后,就神秘地消失不见了。
“嗯,伤口恢复的不错,容我将药方再稍作调整。如此再喝个六七副,外伤,内伤皆可恢复。”来复诊的大夫是一个个子高高的年轻人。那人年纪不大,约莫十**岁的样子,长着一个娃娃脸,颇具喜感。
“多谢公子。”王琳琅衷心答谢。
“不客气,”那青年对她龇牙一笑,露出两个圆圆的酒窝。
“哎,我说,长生,这伤口会留疤吗?小丫头长得水灵灵地,若是身上留疤,倒是好可惜!”年华已逝却依然风姿绰约的风三娘,扭着腰肢,扯住他的衣袖,急急地追问道,同时,那玉手顺势而上,在长生精壮的身上摸了一把。
长生俊脸一红,整个人像是突然被烙铁烫了一般,顿时往后一退,嘴里说道,“三娘,请自重。”
“自重?”风三娘舞着手中的锦帕,格格地娇笑道,“你叫我自重?你竟然叫一个青楼老鸨子自重?哈哈,真是要叫人笑掉大牙!”说罢,将手帕掩住口鼻,嫩生生地朝他抛了一个媚眼。
长安浑身一抖,似是被狠狠地恶心了一把,又像是被吓住了一般,利落地收拾完药箱,就急匆匆地往外走。
“哎,我说那祛疤的药膏呢?”风三娘扭着那如同水蛇般纤细的腰肢,携裹着一阵香风,撩开门帘,追了出去。
“主子已经给了雪莲生肌膏,还要你多此一举地要什么祛疤膏?你是吃饱了撑得吗?哎,你放开我,放开我。”然后便是一阵衣衫的簌簌声,长生惊慌失措的惊呼声,以及风三娘那如同风撩着树梢叶尖的娇笑声。
片刻的静寂之后,那门帘被撩开,风三娘娉娉袅袅地走了进来,嘴里嚷嚷着,“那臭小子,真是太害羞了,实在不禁撩,竟然吓得从窗口飞着逃走了!”说完,似是想到什么好笑的事情,掩嘴又是一阵银铃般的娇笑声。
这个女人摇曳多姿,顾盼生辉,一步一摇之间,皆是风情,实在是有别于王琳琅遇到的任何一个别的女人。虽说来自风尘,满身的风尘气息,可却偏偏让人厌恶不起来。
“我说,小舞啊,我家公子对你真真是不错,竟然将雪莲生机膏都给了你!”言罢,望着依靠在床头的王琳琅,眼中是一抹深深地探究。
“雪莲生肌膏?”王琳琅疑惑地望向对面。
“哎呀,雪莲生肌膏,世所罕见,千金难求。就连每年送往宫里,也只能是寥寥几瓶。可是,公子,竟然————”风三娘一双妙目直直地盯着王琳琅,“你这娃儿,长得也不算是绝色,况且这身板,啧啧啧,根本就还未长成,难不成公子就好这一口?”
说罢,那毫无顾忌的目光,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打量着王琳琅,似乎在看着一件货物。
这目光让王琳琅极为不喜,但怒极之下,她反而笑了。
看看,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
她偏头装成一个无辜的样子,“你家公子要不是眼睛有问题,就是这里有问题。”她用手指着自己的脑袋,一副同样迷惑不解的模样。
“哎哟哟,你这丫头,可真有趣,也可真是敢说。不过,我喜欢。”风三娘眨巴着一双凤眸,脸上露出一种犹如花儿般绽放的笑容,“小舞,能把那雪莲生肌膏给姐姐我看看嘛?”
王琳琅被那笑容给晃得心神微微一晃,她从腰间的锦囊中摸出一个白玉瓷瓶,满不在乎地说道,“你家公子就给了我这样一个物事,也不知是不是那雪莲生肌膏?诺,你想看,就看好了。”
风三娘的目光立刻胶着在那瓷瓶之上,脸上露出一种激动之色。她像是蜜蜂看见花儿一般,整个身子扑了上去,将那瓷瓶捧在手中。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然后轻轻地拧开。一股似莲如花般的清香,扑鼻而来,让人心神一震,恍惚中有一种沐浴在圣泉之中的感觉。
“雪莲生肌膏,雪莲生肌膏,原来这就是雪莲生肌膏!果然是好东西!”风三娘盯着那白皙得如同珍珠粉末,细腻得似是美人肌肤的药膏,两只眼睛似乎在放光,像是一头饿了极久的狼,撞见了一头猎物。
王琳琅盯着她,看着那双眼中一刹那涌上的贪恋。那贪恋似是一滩水,在不断地翻转沸腾。然后,这湾水在片刻之后竟渐渐平静下来。最后,那目光慢慢地蜕变成了一种欣赏。是的,一种欣赏,一种纯粹的欣赏,并夹杂着些许的敬畏。
风三娘兀自不知,她将那瓷瓶,凑在鼻子底下,闭上眼睛,细细地闻着。她长长的睫毛微微地颤动着,鼻翼轻轻地抖动着,似是完全沉浸在那清香中,陶醉于它的魅力之中。
良久,她轻轻地睁开眼,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