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凄苦,仿佛鸟儿在悲鸣,眼泪像从古井中涌出来,不断地往下流,仿佛不把那井流干,绝对不会罢休似地。
在这一刻,恍惚有一线天光,突然照进了思想的缝隙里,雷老虎猛然一个激灵,“原来是他!”
王琳琅冷冷地看着面前这个毛茸茸的黑家伙,无由来地升起了一股厌恶之感。
雷老虎面色一变,眼神中戾气如潮般喷涌而出,“兄弟们,给我上,将石头上的那个和尚给我宰了。”
他的话语刚落,那群气势汹汹的壮汉,像是鬣狗般,倾巢而出,朝那块石头的方向急奔而去。
“我看谁人胆敢在我寒山寺放肆?”老方丈一声佛门狮子吼,震得那领先几人,像是树叶般纷纷倒飞,七零八落地摔落在四周的地面之上。
“刘捕头,你还站在一旁看热闹吗?你不该缉拿杀人凶犯吗?”雷老虎虎目圆睁,怒不可遏。
刘捕头此刻想死的心都有了,他瞅瞅那一身淡紫衣袍的王佑,再看看他身后凶神恶煞宛如门神的两个汉子,直觉得有一座大山突然压上他的背脊,压得他几乎喘不过起来。他摸摸脑门上的冷汗,咬咬牙,对着雷老虎说道,“雷爷,虽然是您的手下报的案,但他毕竟没有亲眼目睹当时的杀人场景,一切都是猜测,所以证据不足,我们不能抓人。”
说罢,竟不等雷老虎发话,一挥手,那一行衙役,跟在他身后,像是有什么在身后追赶一般,竟急匆匆地拔腿就跑了。
留下众人,你看我,我看你,一脸的惊愕。
像是有一击重重的耳光,被当众打在脸上,雷老虎气得哇哇大叫。他强忍着腹部的隐痛,一把抽出靠近他身侧属下的腰刀,像是被惹毛的狗熊一般,怒吼道,“上,给我上,将他们都给我通通杀了。”
好一个狂妄之人,竟敢在佛门之地,公然叫嚣着杀人!
好脾气的方丈也火了,这个雷老虎,残暴成性,杀人无数,今日就当是替天行道了,他大手一挥,嘴里嚷道,“巡院僧人何在?还不赶紧上去,打断他们的手脚,给我丢在山门之外!”
随着老方丈的一声怒喝,一群提着棍棒的僧人,从青青翠竹之后,像一阵长风似地呼啸而至。很快,两对人马打成了一团。一时间,噼里啪啦之声不绝于耳,闷声低嚎的哀叫声更是此起彼伏。
纵横这绿林四地诸多年,雷老虎还从来没吃过如此大亏。他恶毒的眼神盯着那躺在大石上的和尚,似乎有毒液从里面流淌出来。这可真是斩草未除根,春风吹又生!谁知道当年那个小娃儿,竟然没有死?现在竟回来复仇来了!早知如此,当年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这小子挖出来,一刀砍掉他的脖子,才算彻底了事,也免得有如今之祸事!
不过,就算他逃过了上次,这次定叫他死无葬身之地!
想到这儿,雷老虎狞笑着,伸手入怀,一缕白光陡然从他手心飞起,带着满腔的杀意,朝着大石之上的那个人射去。
王琳琅眼眸微眯,脚踩着幻影十三步,人已经像一道会游走拐弯的轻烟般飞掠了过去。待到近前,她伸出一只修长的手,像是摘花一般,竟将那快速疾驰的匕首手柄,牢牢地掐在手中。然后手指一个反转,那匕首生生地转一个一百八十度,像是做加速度运动一般,以更加恐怖的速度与力道,回射了过去。
那刀速度太快,雷老虎根本没有机会闪躲,他的脚像是被定在地上一般,眼睁睁一地看着那匕首,带着骇人的力道朝自己飞来。
砰!金石相撞的声音传来,束发的玉簪应声而裂,雷老虎直觉有一股强大的力道,穿过自己的头发,掠过自己的头皮,继续朝后奔去。然后,那道白光深深地没入了一棵大树的躯干之中。
没有了束缚,雷老虎一头乱发顿时哗啦地全部散落下来。顶着一道乱糟糟如同稻草一般的头发,瞪着朝自己一步一步走来的少年人,他的眼眸中闪过一刹那的惊慌,但惊慌之后,是刻骨的怨毒和仇恨。
“你是谁?”他阴惨惨地问道,“难道你和那个和尚是一伙的?”
“我是释明啊!难道你不认识吗?”王琳琅反问道,眼眸中是翻涌着腾腾怒气,说出来的话却是无比讽刺,“你刚才不是派人给一个婴儿,一个小孩,还有一个老人,下了黑手,让他们差点窒息而死吗?哪想这些不见光的卑鄙手段,却恰恰成全了我,你说你傻不傻?傻不傻?”
“你这个臭小子,休得在这里血口喷人。”雷老虎像是被人突然踩住了尾巴般,怒不可遏地地大吼道,他那满头飘飞的乱发,粗壮急促的呼吸声,似乎都在表明他受了天大的冤屈似地。
“我血口喷人?”王琳琅冷笑一声,然后她的声音拧成一股线,幽幽地飘向竹林的另一端,“明远,还不把人给带上来?”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明远协同一个小厮打扮的青年,将一个黑衣壮汉押了过来。紧跟在他们的身后,是那一身华服朱钗满头的妇人。她步履匆匆,面露怒色,一副要找茬的模样。一大群丫鬟婆子仆从,像是尾巴一样,紧紧地尾随在她的后面。那个怀抱着婴儿的农家妇人,一身布衣,安静地走在她们的后面,倒是她的男人,一脸的愁苦,似乎极其地惶惶然。那个衣衫褴褛的老汉,则拖沓在队列的最后。
几名巡院僧人,走在这一群人的周围,像是一道无形的圈子,将他们包围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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