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钰绫悔恨交加,眸子里噙着水雾,却隐忍未落,她撑着身子站起身来,看向李湛,“你竟然没有失忆!”
自李湛驻守盐城以来,两人交手次数甚多,虽然她的铁骑英勇无比,战无不克,但偏偏在李湛手头吃了亏,她不敢小看,以后每次交手,李湛皆是对她处处留情,甚至私下将她擒获也看她姑娘家放过一次。
那般丰神俊秀而又谋略无双的男子,谦逊有礼,即使在杀人不眨眼的战场上,亦是掩不了其风姿,翩翩浊世佳公子,怎教人不心生绮念。
是以,在盐城最后一战,她将奄奄一息的李湛救回营帐,抹了他的记忆,这般,他记不起他自己是谁,便会死心塌地守在她身边了罢。
没想到竟是他……终究她的私心害得邺齐儿郎马革裹尸,身死异乡。
大黎对着自己使瞒天过海之计,以为大黎果真一盘散沙不堪一击放松她的警惕,而他,对她使了美男计,什么担心她有个好歹,不过是担忧她若是率领四十万大军迎敌,黎军招架不住,而先派遣二十万,正好给了对方集中主要力量逐个击破的计谋,剩下二十万大军,怎敌得过黎军?
再说这十万她引以为傲的铁骑,竟被摧毁得彻底,李湛会巫术,这样隐藏至深的男人,委实可怕,或许,上次盐城一役便是他故意输在她手头,故意身受重伤,料到她舍不得他死,会竭尽全力救他,从而给他可趁之机。
越想,她愈发觉着身体寒气逼人,有些瑟瑟发抖,几欲站不稳。
虽然使用追魂骨之术会损害身体,但方才她仍是有把握再使用一次的,可究竟为何会遭反噬,问题出在哪里?
是了!她闭上眼,是方才李湛向她赔罪的那杯茶。
“你在茶里放了什么?”她咬着唇,声音微哑。
李湛从容不迫的撕下袍摆,替自己手掌包扎了一番,才笑道:“不过是阿修罗花粉。”
这阿修罗花粉么,能够令人筋酥骨软,失掉抵抗力,心神恍惚,虽然对身体没有什么伤害,可司马钰绫若是要使用追魂骨等巫术,便是无法聚集精神,非但不能够成功,弄不好还会被反噬。
司马钰绫笑得讽刺,“这么说,我改谢谢你没有下死手给我下毒么?”毕竟方才那般的情况下,她又如何会防备他,她揪住心口,真疼。
李湛走近她,牵起她被割破的手掌,再次撕下一块布条,细心替她包扎好,温声道:“我没有要置你于死地,不过你我终究是敌对,立场不同罢。”
瞧瞧,那般的温存怜惜,仿佛在她耳边说着最好听的情话。
司马钰绫低头看他骨节分明白皙修长的手指,问:“你如何会巫术?”甚至破了她的追魂骨。
李湛笑道:“我从小身子骨便不好,体内经年积累毒素,想要活下去,自是浏览过许多书,而内子更是医术高明,对巫术有所涉猎也不为奇怪。”更重要的是,因着赫连真所中乃南疆蛊毒,巫蛊自是一家,也多多翻了几回,若非如此,他怕是拿这不死不灭的铁骑是无可奈何的。
司马钰绫很是难过,瞧着面前的男人不温不火的模样,很想揪着他的衣领问他,究竟有没有对她动过半点心?可最后却是疲惫的问出声,“盐城一战,你可是故意败给我,故意将自己弄得如此狼狈?”
“是。”李湛并不否认。
你可是算准了我会救你,甚至不惜加重自己的伤势,是否算准了我对你有意,你便对我逢场作戏,利用我给大黎机会可乘?她嗫嚅了几下唇角,或许是因着太累,受伤过重,没有说出口。
眼泪终是沿着脸颊滑了下来,生平第一次动心,便是付出如此代价,输得一塌糊涂。
李湛掏出手帕,递给她,“公主,你回邺齐吧,这次我仍是放你走。”
“放我走?”司马钰绫倒退几步,凉凉一笑,又要欲擒故纵么?若非之前交手他故意引诱她,她又岂会败到如此地步?回邺齐,她又有何颜面回邺齐,她的皇兄,是容忍不了废物的。
她拔出佩剑,剑尖直指李湛,冷声道:“今日你我只能有一人活着离开这里。”
“轰隆”几声,大地震动,司马钰绫本就体弱,只这一晃,便跌倒在地。
“怎么回事?”留在营帐的士兵不过一千,听见动静,皆是乱了起来。
“公主,是红衣大炮,快离开这里吧。”有侍从过来扶她。
“红衣大炮?”一门红衣大炮造价极贵,且稀有,邺齐统共不过也才十门,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动用,而这雍州,哪里会有红衣大炮,莫非是李墨赶到?
“报——”正慌乱一片,前方传来战报,“公主快撤吧,增援的二十万大军被前后夹击,撑不了多久了,且营帐后方有三门大炮对着咱们,这般围追堵截下去,我们都要葬身于此了。”
司马钰绫气得又呕了一口血,一双血手揪住探子衣领,狠戾道:“哪里来的前后夹击,大黎主力不都是在雍州城内吗!”
“卑职也不知道,只后面包抄的那支军队作战凶猛,有以一当十之勇,我军实在不敌。”
炮火还在继续,已听见喊杀声从远处传来,营地里兵士皆慌了神,匆匆逃离。
司马钰绫突然觉得天旋地转,明明昨日她还优势在握,可转眼间,竟是全军覆没,她原以为只是李湛一人之力,直到见到那张倾国倾城的脸。
“丽贵妃,见着哀家,你这礼也委实大了些。”众将士簇拥着赫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