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谧的夜,小夏子提着宫灯走在前头,时不时回过头提醒一句:“主子仔细着。”
赫连真披散着发,方才已经换上了寝衣,如今出得殿来,不过是外加了一件杏黄色的单衣,长长的拖在身后。
巡夜的侍卫只瞧了一眼,皆是背过身去,不敢再看第二眼。
宫灯一路摇晃,到了锦墨居楼下,小夏子停了下来,将宫灯递给赫连真,躬身道:“奴才在外边儿候着。”
赫连真接过宫灯,走进了小楼,提起裙摆一步步上了楼梯,隐约听见两父女谈话的声音,皆是一板一眼。
“你来了?”李墨抱着倾城转过头来,一直没有表情变化的脸这才染了几分笑意。
倾城亮闪闪的大眼睛看清了来人是谁,立马从李墨怀里挣扎下来,立在赫连真面前规规矩矩朝赫连真行了一礼:“倾城给太后请安。”
三岁的小姑娘粉妆玉砌,声音糯糯甜甜的,偏却又扮得老成,赫连真心头一叹,蹲下身子将她抱起来,问:“刚刚和你父皇在说什么?”
倾城偏头想了想,看了一眼李墨才脆生生道:“父皇在给倾城讲故事。”
讲故事?李墨??她抬眼看立在一旁的男人,芝兰玉树般,在那里眉目柔和的瞧着她和倾城。
这般温柔的李墨,让她不由得忆起前些时日,也是用这样的宠溺目光让她一次次沉沦明明白白交出自己的心,将她抛上了天堂,却用柳氏让她一下子跌入了地狱。
一时无比憎恨,冷了脸,问:“这么晚了找我出来做什么?”捏捏倾城的小手,愈发没好气,“倾城还小,这夜仍是凉人,冻着了可如何是好。”
李墨的笑意敛了敛,目光落在她因抱着倾城而衣衫滑落的圆润肩膀,移过眼去,又是漂亮的锁骨,墨发似锦,美人如玉。
他解下身上的披风,替她披上,关心道:“只顾着倾城,你自己却穿得如此少,我瞧着你最近身子单薄了不少,也不晓得底下的人是怎么照顾你的。”说到这里,隐隐有了几分怒气,又说:“听闻你每日吃得甚少,就算同我赌气,也不要糟蹋自己的身子。”
赫连真感受着他的体贴关心,突然抬头问:“为什么?为什么突然对我好?”撞进男人深邃的眸子,挑起一抹嘲讽的微笑,问:“是因为今日我放过晋国夫人么?”
闻此言,李墨面色一冷,如同这沉沉夜空,“在你眼里,对你好皆是为着目的而来么?”
难道不是么?赫连真明明白白的将表情展现给他看。
可实际上,事实也如此,李墨后知后觉的想。
利用她夺得权力培养自己的势力所以对她好;为了给她沉痛的一击所以对她好;如今为了留住她为了缓和同晋国夫人的冲突,所以对她好。在她明亮犀利的目光下,他突然觉得自己有些不堪。
“我只是想要你永远留在我身边。”他定定的对上她的目光,真挚无比,只是因为爱你,如此而已。
赫连真不自在的低下头,他却已经牵起她的手来到扶栏处,“今夜月圆,想同你一起过。”所以他才把倾城接过来,月圆,人也要团圆才是。
赫连真抬头看向远处的天际,圆月已经高升,满天繁星点缀,煜煜生辉,有些许微风,因着加了披风,所以感觉不到寒冷。
倏地,寂静的夜空中蹿起飞花点点,姹紫嫣红,响彻云霄,那五光十色的烟花照亮了夜空,衬得男人的脸部线条愈发柔和。
怀中的倾城目不转睛的盯着看,很是兴奋却克制住大呼小叫拍手叫好,很有公主的仪态,男人的手环住她的肩膀,将她揽在自己胸前,外头的烟花不停的绽放又消散,她嘴唇染了笑意,忽然觉得,无论付出了什么,单单因为这一刻,也值了。
***
江妃受了刑,又被降了份位,以往被她压着的妃嫔们不免落井下石嘲讽几句,她漂亮的双唇此刻肿得老高,菱镜里是一张扭曲丑陋的脸,哐当一声摔了手里的菱镜,气得摇摇欲坠。
碎片溅到跪在地上的雉奴手背上,很快就染了血色,却似乎没有瞧见一般,仍是规规矩矩的跪好。
江妃目光定在雉奴丑陋无比的脸上,狠狠的踢了她一脚,“贱婢,你心头一定在笑话本宫是不是!你凭什么!”
雉奴摇摇头,顾不得疼,重新爬起来跪好,却被江妃揪住头发,只见江妃一脸阴狠道:“就算本宫今日受了罚,可又算得了什么,也总好过你,因为得罪赫连真便落到如此下场,皇上可是连眼都没有眨一下呢。”
这话戳到了雉奴的痛处,狠狠的瞪了江妃一眼。
“贱/人,敢瞪本宫!”江妃见她如此,拔下头上的金钗就朝雉奴身上刺,不住的骂嚷:“要不是本宫留你一命,你还能杵在这儿?早就去同你死鬼儿子作伴了,贱/人!”
一下一下的往她身上刺着,犹是不解恨,那模样恨不得将面前的丑奴生吞活剥才好,“你说让本宫挑拨晋国夫人同赫连真,可皇上非但没有同她生隙,反而重罚了本宫,你是不是故意设着圈套让本宫跳?敢坑本宫,一定要让你尝尝厉害,来人呐——”
“将这个贱婢送到太监房,就说是本宫赏的,一定要给本宫好好伺候!”
雉奴拼命摇摇头,眼里总算有了惧意,忙挣扎着去抱江妃的腿,被江妃嫌恶的一脚踢开,“还不快带下去。”
正乱着,有宫人来报说是晋国夫人来了。
江妃面上冷色一闪,不中用!枉费她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