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真带的宫人本就不多,半路间,又遣了大半送安宁去上书苑,只留了两名小宫女。
行至拐角处,一堵高大挺拔的身体便横在了眼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她不悦的抬头,见着拦路之人,起初的惊讶被掩下,掀唇冷声道:“是你——司马徽!”
但见男人身材高大挺拔,一双栗色的眸子闪着精光点点,嘴唇微勾,竟是夹杂着危险的气息。
男人向前一步,身体微倾,便挡住了日光,将赫连真笼罩在一片阴影之下。
“小桃儿,可当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
他细细打量眼前的女子,原本染笑的唇线收紧,拽起赫连真的手腕,冷声问:“你竟然是皇帝的女人?”
赫连真心头蓦地收紧,面上神色未变,原本懒散的眸光却变得凌厉,垂在袖子里的手微动,寒光一闪,两枚银针朝着男人的命脉刺去。
咔嚓一声,赫连真秀眉紧蹙,却是手腕已然脱臼。
“来人呐……”随侍的小宫女吓得脸色发白,将将喊出口,赫连真指尖的两枚银针已经不受控制的射/了过去。
“你……”眼瞧着制住自己的男人手法委实狠辣,银针皆是射中命心,顷刻毙命,赫连真第一次产生了挫败的情绪。
“我以为早在第一回你就该清楚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才是。”司马徽凑近她的耳畔,闻着那幽幽芳香,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女人呐,还是规矩些的好,现在告诉我,你…是哪宫的妃子?”
赫连真侧过头,满是厌恶,暗自微微松了一口气,原是将她当作了李墨的妃嫔。
“不说?”司马徽放开她,粗粝的手指抬起她尖瘦的下巴,细细打量她的眉眼,“这等模样,这般妆扮,想来不是普通妃嫔。据我所知,大黎皇帝向来看重三名妃子,一是少年结发之妻,如今的元贵妃,二是久伴身侧的江妃,第三么,是宠妃柳氏,如今却是一抔黄土。”
手指不规矩的在她嫩白的脸颊上游走,痞痞一笑,“我竟不晓得江妃却是这般尤物。”
“想来邺齐很是关注我大黎,连后宫妃嫔都一清二楚。”赫连真抬头,扬起一抹挑衅的笑容,“你就不怕我告诉皇上,灭了你邺齐。”
“哈哈哈……”司马徽大笑不已,微微带了些许失望,原以为这女人当是与众不同,不过如此。
“如今大黎内忧重重,你们皇帝何以敢增添外患?”他自傲且自负,朗声道:“即便我邺齐出兵,皇帝小儿也不过承着,能奈我何!”
司马徽壮志豪情,一时放松警惕,赫连真趁其不备,拔下头上的金钗,灌注十二分力道,又狠又快的刺入男人胸口,嘴角挑起嗜血的微笑:“邺齐王上既然抱负远大,就好好向阎王爷诉说吧!”
司马徽难以置信的低头,只见那夺目的发钗稳稳的插/在他的胸口,命脉的位置,丝毫不差,因着力道,他被迫后退,足见这女人杀他之心坚决,而方才的周旋,不过是为了放松他的警戒,好,好得很,活了这半辈子,还是头一次被人近身刺杀,而这女人,不但做到了,只短短两面,竟连他的身份也猜到了,果然,没有看走眼。
他再一次大笑出声,胸膛震动。
赫连真这才发现不对劲儿,一瞬明了,来不及多想,动作迅速的逃离。
直到穿过两道宫墙,见着巡逻的侍卫,这才浑身放松下来。
她朝着凤章宫走,面无表情的接上方才被司马徽错位的骨骼,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突然,她的脚步顿住。
双手紧紧揪住胸口,脸色煞白,体内仿佛有千万只虫子在咬,每一口,都疼得那么清晰。
又发作了么?
她试着移动步子,却无可奈何的跌倒在地,这一次似乎比上次愈发厉害,她真是恨不得剖开胸口,剔掉她的骨,她的肉。
冷汗涔涔而下,眼前出现一双云纹暗靴。
她缓缓抬头,对上司马徽似笑非笑的表情,眼睛里的狠戾恨不得将她剥皮拆骨。
她撑着身后的廊柱艰难站起身来,不过半刻功夫,她的鬓间早已被汗水蕴湿,手背青筋突起,指甲深深的扣进掌心,被生生折断。
“你…做了什么……”她的视线停在男人胸前露出的金丝软甲上,暗恼,不怪方才功亏一篑,她咬着唇,声音细微,便是连一句话也说得极其艰难。
司马徽笑,把玩着手里的一片叶子,佯装不知,“你说这个?方才那一首曲子可好,就当做我给你刺杀成功的奖励,如何?”
“你如何知道……”全身脱力的倚在廊柱上,心思转过,咬唇道:“柳氏竟勾结敌国。”
邺齐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却不知李墨是否察觉,此番内乱刚定,若同邺齐交战,必是艰难,倘使其间北上瓦剌趁机出兵,亦或是朝中再有势力闻风而动,那么李墨,则是腹背受敌,胜算极小。
她皱紧了眉,抬头望天,原本湛蓝的天色被层层乌云挡住,日光只隐隐透出些许。
她深吸了一口气,平和了眉眼,望向司马徽,微微一笑,“王上乃一国之君,何必同我这区区小女子为难。”
美人儿含笑,眸子流光溢彩,那几分苍白又添了令人疼惜的韵味,一般男儿早已软了心肠,柔化在这盈盈目光里,偏她遇上了司马徽——邺齐的王。
“小女子?”司马徽抓住她的头发将她拽了过来,目光凶狠:“单凭你能将发钗刺进我胸膛这本事,我可不能再大意将你当做小女子